燕歌道:“你既沒有,我恨你什麼?”

唐厲想了想,卻見姬燕歌騎著青鹿不耐地在雪地上踩出好幾行腳印,道:“我以為你爽快利落,如今卻這樣優柔。呆子,你究竟想問什麼?”

唐厲聽她這一句“呆子”叫得卻還不生疏,一時臉上有了笑意,道:“沒了。”

姬燕歌道:“再問你一遍,還有沒有話?我該回去了!”

唐厲道:“沒有了。”

姬燕歌隨即微笑道:“那我走啦”,走了幾步,又回頭道:“還不回你的唐門去,留在這裡凍成冰渣子嗎?”說著腳下一蹬,已騎著青鹿自顧自地走了。

雪愈發大,唐厲看她走了,這才縱馬揚長而去。忽然聽得“喀嚓”一聲,只見腳下的冰面緩緩地劃開一道裂痕,驀地轟然巨響,這片冰面已被分兩塊一望無際的冰洲。

姬燕歌在冰洲的那頭走遠了。

雪色天光映照著十二□□。

她在夜深人寂的時候回到了崑崙,既不曾向掌門問安,也不回燕墟城。

瑤光見她一襟風霜推窗入室卻不驚詫,任由懷裡的黑貓伸著爪子扒在白袍上,起身道:“回來了?”

姬燕歌應了聲,脫去斗篷道:“師父怎麼樣?”

瑤光道:“心思清明。”

姬燕歌信口道:“清明到再不會逐我下山?”

瑤光似嘆非嘆:“命數無常,你也莫再怨師父。”

姬燕歌不再言語,一面從袖中摸出一個小綢包,伸手朝他一揚,眉眼終於有了些笑意:“你看,這是什麼?”

只見青綢之中包著一塊白玉環佩,幾道金色紋樣似在玉佩裡忽隱忽現,仔細看去,卻是一道道細如血脈的金縷。瑤光看了看,微笑道:“果然拿到了。”

姬燕歌道:“代價卻不小,你的蘭亭帖和斷玉匕給了人家。”

瑤光搖頭道:“小郡公確是君子,可惜沒有載天之德,不成氣候。”

姬燕歌未料他的術法竟有這般進境,心裡卻想著他的話,不由道:“你說衍之……衍之不能全壽?我卻不信命,卜卦預言,豈能事事算準?”

瑤光淡淡道:“英雄落魄、布衣王孫。就像咱們師父,白帝青師英名一世,卻終在病榻上輾轉入魔。世上苦楚十之八九,豈止一件不能全壽?”

姬燕歌悵然一嘆,秀眉卻微微蹙起:“我不明白。有了神息玉環佩,還不能救師父麼?”

瑤光道:“神息玉環佩出於不周山,傳說曾為龍之九子守護百年,直到開唐有一海上異人得之,多年來傳於御內。師父現下心脈虛弱,而環佩內的龍魂甚是強大,究竟是誰養誰還不得而知。”說著伸手托起玉佩,一道內息從掌間無聲逼出,只見玉佩之中,金色紋縷忽然劇烈流竄,漸漸地,竟仿如龍之九子在其中游動,一時照得樓閣屋頂金光耀浮,不可逼視。

姬燕歌耳聞目見,不由倒吸了一口氣。

瑤光道:“從明日起咱們輪流給師父護法,只要護住他的心脈,用神息玉環佩就沒有問題。明日我先去,每天辰時,不可錯了。”

姬燕歌答應了,心思一動,眸中卻忽地黯然,道:“咱們兩個‘串通一氣、背叛師門’的弟子,卻不忘記按時去給他護法。”

瑤光聽她語氣中仍有怨懟之意,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微笑而已。

到了第二天,瑤光從白帝的長映臺出來,卻見兩名侍婢為難道:“瑤光大人,姬姑娘執意要上長映臺來,已在下面候了半個時辰。”

瑤光道:“讓她上來”,說話之間,就見姬燕歌一路奔上幾十級長階,不由笑道:“昨晚是誰一肚子怨氣?”

姬燕歌微微一笑,只關切道:“師父怎麼樣?”

瑤光道:“他說你若來了,便讓你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