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苗苦笑著抱起雙臂搖了搖頭。

眼前梳著馬尾辮握著雙柺的纖瘦少女英姿颯爽,黑色外套在肩膀上拉風地獵獵飛舞,一時間彷彿記憶蘇生。

——並盛中學的,雲雀委員長……嗎。

“呼嗯。既然認得我的話,應該沒有怨言了吧。”

少女冷冷地哼了一聲,清秀的面龐上是不折不扣的危險微笑。

“在我地盤上鬧事的後果,做好心理準備哦。”

“請你至少用不會致人死命的力度攻擊啦,優衣妹妹。”

……

“和我們年輕的時候真像呢……你說是吧。”

早苗盯著眼前哭爹喊娘哀鴻遍野的戰場看了一會兒,忽然嘴角上揚彎出一點淺淡的笑意,輕聲自語著轉過頭去。

“……恭彌。”

“沒有的事。我那時比現在的優衣要強得多。”

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後的雲雀恭彌一手按著她的肩膀,以一種欠扁到爆讓人忍不住想扇他巴掌的極端自信口吻說道。

“不,我不是和你討論這種問題……”

雲雀優衣還在興致勃勃地從事暴力行為,看起來格外的樂在其中。而風間優紀一臉幹勁負值的怠倦神情,機械般地劈一個扔一個,反正被他劈昏的都可以逃過妹妹的柺子了……

再加上街邊淡定圍觀的爸爸媽媽……這叫什麼家庭,都可以直接開著UFO去征服全宇宙了。

“我說恭彌,他們大過年的搞屠殺,會不會不太吉利啊。”

“我來之前叫過救護車了。”

“……你確定先過來的不會是警車?”

“不會。我告訴他們不準過來。”

“……不準?那什麼,你稍微有點日本公民的自覺,不要連警察都威脅啊……”

“在並盛我才是秩序。”

“為什麼你可以把同一句話重複近二十年……你前世是復讀機嗎。”

“這是真理。”

“……見鬼去吧。”

早苗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身邊面無表情發表詭異宣言的男人。

……

優衣和優紀似乎終於擺平了所有對手,少女意猶未盡地在屍體群中穿梭,兇殘地挨個踹著確認他們當真已戰鬥不能。而少年則是顛顛地跑到牆角扶起抖抖索索的小弟,笑得一臉春暖花開,好言好語地撫慰著,間或夾雜一兩句指桑罵槐的尖銳挖苦引得妹妹跳腳炸毛。

——真是讓見者無語凝噎的一群混蛋。

——但卻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愛的人。

“啊,下雪了。”

弗蘭突然低低地這麼嘀咕了一句。

真的。

不知什麼時候,空曠寥闊的天空中,悠悠飄下了無數潔白的、櫻瓣一般輕盈玲瓏的雪花。

弗蘭按了按頭頂黑色的青蛙頭套,拉緊了衣領。

優紀立刻切換回日常模式,閉上嘴不再刺激妹妹,溫言軟語地勸她把外套穿好。

雲雀抬起手臂遮在早苗頭頂。

“回去吧。”

他平靜地說。

“救護車真的會來麼……?”

早苗不安地朝橫七豎八躺了一地的壯漢掃了一眼,要是凍出人命來就麻煩了。

“他們不敢不來的。”

……因為是雲雀打的電話嗎……

“嗯。那走吧。正彥肯定還在提心吊膽地等著呢。”

……

——有的時候想想,作為一個普通女人,這樣的生活就足夠了吧。

——在冬天飄雪的街道上,和深愛了半輩子的男人並肩靜靜走著,孩子們小打小鬧地跟在身後。他們都是彼此無可取代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