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華正乾渴,舉起茶碗喝了一半,重重放下碗這才說:「可不是,你是不知道啊,你走第三年,咱整個縣城都完了,那叛……啊呸!那咱大梁軍不是兵臨城下麼,縣老爺一著急這不見人就抓麼,最後就強讓咱上了城牆去護城去了……你爹,你弟,嘿,你爺都六十多了都沒跑了,他也去了,嚇夠嗆呢!」

這廝說話顛三倒四,胡有貴聞言只能細問道:「我家裡不是在村裡麼?」

王華總算想起什麼了,他看看臉上帶笑面色溫和的胡有貴,到底一拍大腿說:「縣城都沒了,還能有村兒啊?我說大貴啊,你可不敢恨你爹,你爹跟我都傻,我們後來才知道是真被騙了……真的,你爹可後悔了,有一次夜裡喝醉,你爹鬼哭狼嚎一晚上,左右打自己耳光子,後面倆大牙都被他打掉了,他是真的知道錯了,你可別怪他。」

胡有貴不在意的笑到:「人家過的不錯,我沒了,他還有錢喝酒呢。」

「什麼呀!他哪裡來的錢兒?我的!」王華一擺手,滿面恨色的說:「你那次出去便再也沒回來,他們都說你死了,你爹去鏢局找人,可鏢局說你是死契生死由天。你說你這孩子咋那麼膽大,就怎麼敢簽死……」

胡有貴當年十四,他那身板不簽死契誰要他啊。

王華這話說了一半,又忽然明白了,他很是尷尬的揪了一把鬍子抱歉說:「嗨!這事兒不能怪你,不能怪你哈,你,你是個好孩子,這事就賴你爹傻,人家說啥他信啥。這不是你沒了,你爹給不了你公道,你家裡……就憑你爹那會子的傻樣兒,家裡老屋也沒保住,沒辦法他就進城投靠我了……」

胡有貴聞言噗哧就笑,他給這王傻子斟茶,端起來還敬了一下說:「這還真是害您受累,照顧他全家了。」

王華一聽不願意了:「這話說的,我照顧他?他缺個十文八文沒事兒,多了你小嬸能願意?他跟你爺他們住在縣城裡的城隍廟呢,我那會兒手裡有兩個就去照顧一下,沒有咱也沒辦法不是!

哎!你爹也是得了報應,那時候跟他好的他是一個都沒靠上,他就給人家做短工養家,閒時候就四處找人打聽你,只要咱縣裡有人遠行,他就去求人家多留幾分心,你爹那時候也不容易!賺上幾個一半都花在這裡了……你說你這孩子……嗨!也是,你就是回家……你也找不到家了,誰家沒了呢……」

這貨顛三倒四,胡有貴倒是聽明白了。

他也沒啥想頭,聽明白了也就這樣,於是站起來告辭道:「是這樣啊,王叔我今日有事,不然……咱下次約個時候再詳談?到時候我若閒了,就請你吃酒。」

那王華一愣,眼睛一瞪一把就抓住他道:「你這孩子,你當你王叔還是從前一樣呢?哦,你爹大傻子,我二傻子,我今兒要讓你走了,回頭你爹跟我再要你,我給不出來,好讓你爹敲死我?呵呵,想得美,沒門!」

胡有貴被這憨人逗的不成,大庭廣眾不好掙脫,他只能無奈說:「您也是,就不會當做沒看到我麼?」

「可我看到了啊!你是我大貴侄兒啊!」王華氣的直喘:「你,我看你就是個傻子!我跟你說啊,不是你叔不照顧你,你家現下可跟從前不一樣了,你爹那年不是被縣爺坑了麼,他倒也狠,就聯絡了一幫子人大半夜就開了城門,又迎了大梁軍就救了一府的人,那之後你爹就發了,他跟了那時候的主將,就從前的前鋒軍孫將軍,孫宿啊!你知道這人麼?」

這自然是知道的,胡有貴想了下說:「孫宿?他現在不是從左路轉了南豐府知府麼?」

王華又是一瞪眼:「這話說的無禮,你怎敢直呼府尊老爺大名?這麼大的個子了,歲數白長,真不懂事!」

這還是個傻子,你不是也喊了人家名字麼?

南豐府緊挨著慶豐,算作是距離燕京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