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臂粗的紅燭燒著,一直等,一直等,就真等到了那人回來……

四月小臉興奮的發紅,她今兒幹了不少活,卻絲毫不覺著累,就覺著有趣又有意思。

「奶奶,爺回來了……都,都嚇傻了,就站在那邊不敢過來呢……」

七茜兒低頭笑笑,慢慢站起,轉了一圈在蓋頭下小心翼翼問:「我,我怎麼樣?」

四月說:「好看極了奶奶。」

好看啊,那就好,那就好……

七茜兒又坐下,瞬間卻被外面若山呼海嘯的歡叫嚇的蹦了起來。

陳大勝有些不敢相信的楞在那兒,雖吉祥說,這是老太太的命令,說是今兒是自己的良辰吉日,過了今天,明年,後年就再也沒有好日子圓房了,他又不傻?信?也不信?

這麼大的聲勢,送到嘴邊了?

就信了吧!

他想說點什麼?卻聽到耳邊一水的咽口水的聲。

心裡雀躍,他卻能夠壓抑住歡喜的說了句:「阿奶也是胡鬧,怎麼來這裡偷日子?」

倒是馬二姑興奮的不成,蹦過來拉住陳大勝就說:「哎呦,都這時候了,您還說這些?哥,趕緊營裡收拾一下,你看你這一身,洗出來的水能肥兩畝田的……嫂子她們夠守規矩的了,你還想咋?」

說到這裡,他湊到陳大勝耳邊嘀咕道:「哥,送上門了,你吃不吃倒是沒啥?招惹了小嫂子,信不信你這輩子都甭想有好果子吃!」

陳大勝嚇的咳嗽,他吸吸鼻子,將手堵住嘴巴半天后,才無奈一擺手道:「肉都熟了,還不吃!你們不餓啊!」

一聲下去,身後幾百大飢狼便齊齊歡呼,呼啦啦海嘯般卷裹到烤羊邊上,什麼主官,什麼疲累啊,全都統統忘記……這是肉啊,肉啊……

這一頓吃,就嚇的軍營外預備宰殺的一群活羊一頓咩咩。

吉祥帶著一群小廝到處招呼,笑眯眯的遞著點了紅點的蒸饃,喜餅道:「爺們慢點吃!雖今日不能供酒,可是大喜的日子,白饃管夠,這肉啊,就盡爺們吃著,想吃多少咱都有……」

又是一陣震天的喝彩。

軍營內,早就預備好的灶火燒著澡鍋,陳大勝熱乎乎坐在水裡,看著案頭預備好的紅裳心裡還一陣愣怔。

就,就圓房了

夢呢吧?

他臉前閃過小媳婦各式各樣的乖樣兒,嗔的,嬌的,笑的,古怪的,挑眉的,撇嘴的,翻白眼兒的……就沒有一面不好看的……撩起熱水他往臉上快速的塗了起來,最後還半埋在水裡,想笑不敢,就開始咕嘟嘟的吐泡泡……

可他卻不知道。

那年十二月六,一樣的雪,一樣的冷。

他從邊關回家,人傻,不知道家在哪兒,捨不得花錢僱車,就備了十雙厚底兒布鞋,跋涉幾千里,走到家,那最後的鞋兒底子都露了肉,索性大冬天光腳丫。

他到了泉前街,找不到家便四處打聽,又給七茜兒招惹了一場笑話。

又好不容易尋到家,進四叔房裡,就把揹來大包袱瘦了一半,去了奶奶屋裡,大包袱就剩了一張皮。

他終於看到了那年的七茜兒,那人啊,瘦,小,枯,幹,雙目無神,看到高大的漢子,她就嚇的一直晃悠……

當時把陳大勝愁的不成了都,他就想,這樣的姑娘跟了我也是造孽……這麼小,就能不能撐起一個家啊?

他也不知道跟這小媳婦說點什麼,就站在那邊,木訥訥的說了句:「那,睡吧?」

那場圓房,連一對紅燭都沒有。

兩個新人卻不覺著有啥,能有個熱炕頭,能有個漢子,能有個媳婦兒,這都是了不得的福分了。

又比起那些已經故去的,離開這人世的……就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