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夏元熙睜開眼睛,果然看到自家師兄那張帥得天怒人怨的臉。

她記得之前好像是被這人打昏了吧?

“師兄,這裡是哪裡?請給我個打昏我的解釋好嘛?和你一起去的其他人呢?”

夏元熙掙扎著起來,貌似是村莊附近比較偏僻的一隅,四下無人,還算是安全。

“他們……”薛景純像是有些為難和歉意,“我之前考慮不周,沒有想到村人與趙培林是一丘之貉,讓他們身入險地,現在大概也已經……”

他隱去了後面的內容,輕輕搖頭,看上起來十分遺憾。

“這個村子裡的人似乎和趙培林一起在計劃什麼,我能聽懂泰語,一會就去打探清楚,你先在這裡藏好修養,等我回來再做打算。”薛景純說完,剛準備離開,卻不想被夏元熙拉住了。

“怎麼了?”

“師兄你是不是有什麼沒告訴我?”夏元熙盯著他,“不,是你一直在把我引到別的方向吧?從趙培林宅邸時候,我就發現他夫人不對勁,你告訴我沒事;到了這裡,如果不是我問你,你也不會告訴我,說他用了催眠術吧?還有這些古怪的村民……明明連我都覺得奇怪的東西,我不信師兄竟然沒有半點察覺!”

見他不答,夏元熙接著抱怨:“還說什麼‘我畢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很多東西並不瞭解,所以無法給你行之有效的答案’,明明除此之外的事情都乾的很熟練嘛!快說,不然我們就友盡了!”

“我記得,在你的電腦中看過一部電影,名字叫做《沉默羔羊》。”

“師兄你在轉移話題嗎?我問你的並不是這個。”

然而薛景純卻不管她,自顧自說:“電影裡,以為議員的女兒被殺人魔綁架了,那位母親透過電視向殺人魔傳話,說的卻是關於女兒的日常瑣事。這看似沒什麼作用,其實是想要激起殺人魔的惻隱之心。”

“人就是這樣,如果被殺的是自己根本不瞭解的陌生人,他很難生出什麼同情心;但如果一旦和對方相處過一段時間,大多都會為對方的苦難感同身受。你現在也是同樣的,就算和你同來的那些人並無多大交情,如果能救他們,你也會盡力去做。”

“如果我現在告訴你,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他們會悲慘地死去,而且我在其中更扮演了推波助瀾的角色,你會怎麼想呢?是指責我濫殺無辜,還是生拉硬扯為我找不得不為的理由?畢竟在你心裡,我好像永遠都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真仙,當然不會隨便與妖人為伍,殺害罪不至死的凡人。”

“事實上,我和你不同,哪怕是朝夕相處數百年的同門,我也能毫不猶豫地痛下殺手。這次同樣如此,我為了滿足我一己私慾,把這些凡人當做了邪魔的供物……本來,你沒必要知道這一切,既然你問起了,我也只好照實說,所以你無須阻攔我。畢竟我與他們,也是一夥的。”

終於還是說出來了,薛景純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帶著有些殘酷的笑意,但夏元熙卻能感覺到他靈魂深處的悲涼。

他當年已經親手斬去道心,就像一個最虔誠教徒失去了信仰,一直不知道自己多年來所做是為了什麼,只有守護崑崙這一個目的在支撐著他。為了這個唯一的目標,他又不惜染上更多的罪業,甚至直至現在,也不明白自己的做法、貫徹的信念究竟是對是錯。但他深刻知道的,是絕對不能讓他的後輩也走上同樣的道路。

這樣的迷惘,像是一道居無定所的風,夏元熙不知道應該怎麼驅散周圍悲傷的情緒,可是本能驅使著她展開雙手抱住他。

“師兄,你真是太狡猾了……”她收緊了雙臂,才發覺自己已經長高了呢。

以前,惦著腳尖才剛剛能夠觸控到他肩,現在已經可以站著環抱住師兄脖子,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