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歡兩姊妹,其他旁的熟人都不怎麼敢靠近她,即使靠近了,再笑眯眯坐在隔壁的板凳上,輕言細語的說話。

兩姊妹進靈堂過後沒多一陣席三娘又來了,她一天都同朱慧芬在一起,將上個廁所出來,打瞌睡的朱慧芬被小川叫到後面樓上睡覺去了。

席三娘張望著在黎書慧邊上坐下來,自言自語:“將陣兒還在這裡的人呢一哈兒又走哪裡去了。”

她的自言自語延伸到遠處:“這個雪落著就不停,我還說下午轉去呢,這上面車子也不好趕,曉得下午那班車是幾點的,這上面冷的硬是,感激我出門還把這件厚坎肩兒穿著,護著後心就沒得事。”

她見黎書慧始終像根枯木望著屋裡,朝她的目光望去,像封增銀等幾個老公公在大堂門口的桌上擺談什麼,她因道:“談哪個死了後面的要造孽,結果你看他那裡,么娘死了他還是一樣的安逸。他又不多的過問啷個,他們封佑個人把女朋友也耍好了,還談是在哪裡當老師的?談屋裡條件好得很,那邊媽老漢曉得他一個人在屋裡不會煮飯還時常喊他過去吃飯,我談他這點運氣好呢。

管他哪個屋裡,始終男的比女的安逸比女的松活,這裡潘爺屋裡,以前一味是潘娘照管他生活飲食,潘娘死了恁多年他一個人還是快活,反而他一個人更自由,到今朝死,恁多年他哪吃過啷個苦的啊,今朝高興石巖一趟,明朝有人喊走喝茶去耍,娃兒也有出息找得到錢,姑娘女婿在醫院上班生病了也方便,哪樣都方便得很。”

她絮絮叨叨的閉合著嘴巴,旁人看來同黎書慧無異,也是一副苦大仇深的幽怨臉,無精打采的靠著,眼巴巴的瞧著。

她在外面談旁人,旁人在屋裡談她,幾個張家灣的婦女偎在大廳門口木格子窗戶下取暖,竊竊昂昂的龍門陣從大堂裡的人擺到壩子裡的人。有的傷口並非結痂了就過去了,除了當時疼,還有終身的癢,疤在那裡,遮羞布一掀開,自己癢,旁人也癢。她們總是戳一戳問一問,你這疤這麼大的印子呢,從前疼嗎,從前疼吧,哎呀我這裡也是那年輕輕抓了一下就留了恁大個印子,不能抓,不要抓欸,越抓越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