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新房子她會要你這些舊東西!人家不曉得買新的!”忠承便轉頭望忠信:“或者是二姐她把房子給她們住,她反正三江有房子,不然她那空房子留著整啷個呢。乾脆這樣,一哈搬到那裡去,東西你們也用慣的,二姐那房子是不可能賣的,那地方誰買呢,肯定以後給趙盈,正好你們去幫她照屋,你那裡有鑰匙沒有嘛,沒有就跟二姐打個電話。” “有,有一把......”老張吃力的回憶一陣,想起來先前有一次到石巖去忠旭給過他一把大門鑰匙,應該在樓上哪個牆縫裡,他要上去找一找才知道:“你打個電話噻,看她要得不?” “你不打喊我打,你的姑娘。”忠承這樣說,也真的給忠旭打電話去,不過並不說以後要把二老安頓到那房子裡去,而只說上面的東西要暫時搬到她屋裡去放一放。像穀子苞谷啊,床啊,還有些臘肉,又在最後結尾笑問要不要牲口鴨子,老家還有好多牲口鴨子,要給她殺兩隻帶下去,他這樣一說,忠旭自然就滿心歡喜的同意了。 話這樣說,也不擺明,大家就都這樣預設下來,便好像已經固定好了一樣,有一張八仙桌忠信帶走外其他均送到忠旭屋裡去,只是暫時還不挪動,要先把糧食牲畜處理了再來。 晚上幾個兄弟先說好在潘達那裡吃飯,下午又變卦到忠旭那裡,等下午四點多給忠承打電話,父子三人還在屋裡扛谷鬥,又說不用等他們了。正好羅明先在石塘,東西拖得晚一點,晚飯就到那裡去將就了。 巧是羅明先沒接到電話,以為忠信搬完家直接到三江去,等她四點多把東西往店裡一收,自己就到忠旭店裡去了。她也沒到醫院去,忠旭還不曉得這回事,結果父子三人轉了一天竟然走到醫院來還沒人張示他們吃飯不吃飯。 這時黎書慧的狀態已經恢復到可以半靠在床頭跟大家細聲說幾句話了,但她並不直接同大家說話,而十分虛弱的透過趙盈這個傳聲筒跟大家交流。就是她自己要動嘴的時候趙盈就趕緊湊到她耳朵邊上去,而她更虛弱的做出體力不支的病態細聲同趙盈一個人耳語:“曉得他們轉去搬家呢,搬好多了嘛,搬來放到哪裡哦,恁多東西,我那櫃子裡衣裳還有好多都是新嶄嶄沒有穿過的,曉得給我甩了沒有。” 她的聲音像一縷快要熄滅的綁著石子的煙,雖然輕薄,有時站在她身旁的人也能聽到,聽到的人就大聲呱唧的笑:“還操心那些整啷個喲,人都趟在床上不得動還在擔心你的衣裳甩了沒有,等你好了我去給你買,喜歡哪件買哪件,硬是,恁大把年紀了還恁貪心,還沒想得開。” 用呵斥的語氣同她說話的人是郭偉,他倒有孝心,從住院到現在天天來看她,不過黎書慧除了頭兩天對他表示很歡迎之外,後面就不十分願意搭理他了。這是一件暫時還未普及的新鮮事,她先前兩天十分歡迎他的原因除了好久不見,帶來水果和紅包,還帶來比他小二十來歲的女朋友。那小姑娘看著很乖巧,羞羞答答的跟在他身後,雙手總是緊緊的握著胸前挎包的帶子,總之很不像他這個年紀該找的女朋友,而反而更像他的女兒。 她因此即使說不來話也要坐起來湊近他的耳朵小聲問:“她有好大咯,有二十沒得?姓啷個?” “姓啷個,莫非跟你還有點啷個淵源嗎?”郭偉得意而毫不避諱的大聲同在座每一個人瞧稀奇的人自嘲一樣的笑:“啷個嘛,我就硬是老得很了嗎?耍個朋友還要遭你們談,這裡,你看嘛,你問她個人好大嘛,比郭毅大四歲,你說她好大嘛!” “我十二一。”那姑娘在後面怯生生又調皮的笑,雖然膚色不很白皙,但仗著年輕,穿著上又很看得來,竟然也覺得是特別光彩奪目的樣子。令大家雖然覺得荒唐,對這小姑娘倒並不反感排斥。 黎書平卻在大家的意味不明的笑聲中搖頭,從兒子把這姑娘帶進門她的眉頭就再沒鬆開過,她把姐姐當成順風耳一樣小聲嘀咕:“不怕笑,點兒不怕笑,這哈兒的人管不了他……” 黎書慧那瞎子竟然聽明白了她說的話,見她識趣的將笑容包裹進嘴裡,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