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露水姻緣,天亮了,就罷了,誰知,她偏為了我受了傷,毀了一張如花似玉的臉……料想,她這輩子全完了,於是,我就一直將她帶在身邊……”

“人就在家裡?”凌雅崢側過頭來。

莫三點了點頭,“雖她如今容貌不堪,但姑姑們說她也算有情有義、性子和柔,叫我不能對她置之不理;問清楚她不曾失身給旁人,就攛掇著,叫祖母做主,許了她給我做妾。”

“姑姑們的話,很有道理。”

莫三一怔,忙也坐起來,瞧見雅崢拉著被子蓋住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忽閃忽閃的眼睛,“……我琢磨著,不如納她為妾……畢竟也算有情有義。”

“那就納她為妾。”

“當真?”

“當真。”凌雅崢頭一點,側著身子躺下,見莫三捱過來,身子就向外讓去。

“若是你不情願,我就去打發了她?”莫三低聲道。

“有什麼不情願的,只要你不給我下毒就得了。”凌雅崢轉過身去,心裡起起伏伏,最後轉頭看他一眼,“梨夢呢?”

“誰知道?只聽說齊滿自不量力要御駕親征,我們就等著見齊滿呢。進了京城,各處亂成一片,打聽到錢御史終歸沒了——好歹是出了天牢後沒的;錢謙隨著旁人開了宮門迎駕,沒人瞧見梨夢的影子。”

凌雅崢微微有些腫脹的紅唇輕輕地抿了一下,手指點過自己嘴唇,正待要放下,見莫三抓住她的手,就蹙眉看去。

“你在想梨夢?”莫三攥緊凌雅崢的手,最恨的就是那時一時沒防備,叫梨夢佔了凌雅崢便宜。

“是又怎樣?你不是也找了個有情有義的?”凌雅崢終於露出一分氣惱,轉過身去,見莫三又湊了過來,就嘲諷道:“你是惦記起後宮三千了?”

“冤枉,我可是連後宮三千的滋味都沒嘗過。”莫三探著身子去看凌雅崢臉色。

凌雅崢又向床邊挪去,莫三裹著被子一心要瞧她臉色怎樣,見她躲就又忙追上,噗咚一聲纏著被子滾到地上,就攤開手腳在地上躺著,嘆息道:“你若不肯,我就將她打發了就是,何必憋在心裡,叫自己不痛快?”

凌雅崢沒了被子,勾起落在床裡的衣裳穿上,趴在床邊望著地上大咧咧躺著的莫三,笑道:“你琢磨著,是我母親知道父親養外室不痛快,還是知道父親要將那外室弄回家裡不痛快?”

“一樣不痛快。”

“這就是了。”凌雅崢嘲諷地一笑,又嘆道:“你走了那麼些年,回來了,人不是幾年前的人了,心也未必是幾年前的那顆心。再者說,你說的女子那樣有情有義,興許能跟我成了好友呢。”

莫三一個鯉魚翻身從地上跳起來,哭笑不得地說:“原本以為你會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誰知道,你竟打定主意,要叫她成了第二個梨夢。”

“呸!”凌雅崢知道莫三那“第二個梨夢”的言下之意,就不耐煩道:“哪來那麼多深仇大恨,非要分出個你死我活?就不能叫我不動聲色地勸退了她?”

“說正經的。”莫三拖著被子上了床,鄭重其事地盤腿坐在凌雅崢身邊,“……上輩子,你一直沒嫁,是不是跟家裡的丫鬟……”

“下流!”

莫三正色道:“並非我存心往那齷蹉的地方想,為找到小姐跟丫鬟的實證,我翻了不少書本。你等一下。”坦蕩蕩地站起身來,出了帳子,再回來時,手上就多了一本書,點了一根新蠟燭拿到床邊,就攤開書,拉著凌雅崢同看。

“竟然還有……”凌雅崢錯愕得說不出話來,只是書中幾處太過露骨,看得她不由地就將心思放在了身邊坦蕩蕩躺著的莫三身上。

“離著天亮,還有小半個時辰……”莫三善解人意地提醒著。

“那就熬小半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