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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鏢行的武師能在獨木橋上跑,七王爺能行麼?徵召的民伕能在齊腰深的泥水裡掙扎,七王爺能行麼?獲救的難民能在門板筏上漂出來,七王爺能行麼?
雪宜公主緩言寬慰:“再等一天吧。你回頭讓人好好幫你想想,準備停當了,再請皇帝的準,末了再收拾行駕吧,那邊也總得有時間拾掇出個地方來接你的駕。”
七王爺嘟著嘴。
雪宜公主睨他:“怎麼著,你還不高興?”
“我知道公主的意思是,過了這麼多天我還願意去,那我就去吧!”七王爺不樂道。
雪宜公主倒咯兒笑了:“你心裡真明白!”
——這姐弟倆說話。沒到大庭廣眾嚷去,但也沒有刻意避人,自有天地線一搭通,把話傳到了外頭。唐家小大佬覺得不妥當,連忙稟報大佬知道。大佬眼皮一搭:“你急啥?”
“目前在那兒賑災的,是——”小大佬湊到大佬耳朵前面提醒:不是他們第幾支第幾房的子侄嗎?
大佬往後面靠了靠:“我知道。他很妥當。你再派幾個老成的,幫他辦理接駕吧。”
小大佬懂了:以接駕的名義。把王爺困起來。賑災過程中各種貓膩。就不怕王爺知道了。
大佬又問:“太后還是操心王爺的婚事罷?”
小大佬更懂了:人家準兒媳謝四小姐還在那邊沒個音信哪!七王爺是盼她還是怕她?面子上總要好好找找她吧?拿這個做足文章,不管七王爺還是皇家,都沒空再多操心水災那兒的細節了。
大佬往後躺了躺。嘆出一句小大佬聽不懂的話:“我們這是替人操心賣命,還費心躲著人的刀。”
小大佬想啊:這話怎麼不通呢?水利沒修好,唐家有責任;賑災過程中唐家沒有很使上力氣,只能費心遮掩。這怎麼叫替人操心賣命了?
他困惑著往外頭走,忽然悟了:這水利換誰能修得好?把七王爺和皇帝自己填到壩上。也未必就能保它不潰啊!一出了事,卻得找人擔責任。唐家好不委屈!至於這賑災,也是一個道理。那些災民們關唐傢什麼事呢?都是他們崔家的天下子民,撫得不好鬧將起來。傷的是崔家的江山。他們唐家幫著善後,就算當中有抹下些錢吧,這也是慣例。你要叫人家辦事,不好不有點油水潤滑一下的。你說使了點手腕好叫附近民眾不至於憤恨恐慌嗎?這更是題中應有之義。換他們帝王家來,也只好這樣的。唐家衝在了前線,替帝王家承擔了,不但沒褒獎,卻還要擔驚受怕,這不是太委屈了嗎?
小大佬心頭一酸,回頭看大佬,坐在古老的扶手椅裡,一動不動,高高挑花窗的光線黯黯的滑進來,把他的側影映得似一幅可以瞻仰百年的畫兒。
“該畫成像兒,以後好叫子孫們參拜的。”小大佬想起來:還有一個唐家的子孫消失在水災裡了。得好好找找!但願沒喪命吧?
小大佬要是知道唐靜軒這時候在做什麼,當時就得炸毛!
唐靜軒只是做了一個富家公子都應該做的事情:他見到了洋洋的大水,忍不住詩興大發,迎風而立,苦思冥想,要做出一首詩來,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照唐靜軒的想法,這必須得是偉作、大作!可惜想來想去都逃不脫莊子“秋水時至,百川灌河。涇流之大,兩涘渚崖之間,不辯牛馬”的套路。不行不行,唐靜軒有點兒自知之明,寫大場面,他是比不上莊子的。他得另闢蹊徑,譬如說,搞點兒比喻什麼的,把文風拉轉過來?
唉,頓時又逃不脫“水似眼波橫”以及“盈盈一水間”的路子了。唐靜軒搔首躑躅:他怎麼就想不出什麼別出心裁的好句子呢?唉唉,真是浪費這等美景!
要問唐長孫公子為什麼看不到哀鴻遍野的慘劇?很簡單——他就是看不到!
當初漲水的時候,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