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也沒得哪個了,封增銀頭幾天就拿走了,談他們封佑在市裡買房子呀,說是耍了個女朋友轉來結婚吧。他娃兒好像找的工作還不錯哦,將出來工作沒幾年就買房子,還買市裡房子,像說他那女朋友媽老漢在市裡端公家飯,那屋裡估計數他出息最高了。

封二屋裡嘜老早大隊就調解好的噻,個人是個人的房子,老房子劃五萬出來給封侑娃兒讀書其他歸封進。這也是個傻人,五萬塊錢買四五年,搞不好還樣都穩不著,你進去恁幾年出來堂客娃兒還等著你嗎?也是以後難辦。半坡周家沒拿,沒看到,曉得他們電話通知的哪個我不曉得,可能周老大今朝下午轉來吧。福全他們在廣東莫非還轉來嗎,前面我跟潘運打電話還談福全又生三胎欸,福氣好哦。”

信好餘光轉過去看華兒,發現他竟然也老了,頭髮間些許白髮,臉上皮肉也逐漸鬆弛,好像他是跟忠信潘達一邊兒的,但三個人一直不像同齡人。這大約又因他是公務員的緣故,從前一直是他最端正,像棵規範生長的柏樹,忠信最倔也最軸,同勤勞但不知變通的牛一樣。潘達則是泥鰍,最滑,鬼主意最多,都是知天命前後的年紀,看來還是泥鰍要比牛和樹略勝一籌。

“你屋裡暫時也用不到恁多錢噻,揣恁多錢在身上在屋裡整啷個嘛,反正要用錢各自去取就是,幹壩離石巖有好遠嘛,坐個三輪車就去來了。關鍵是不安全啊,人家曉得你屋裡恁多錢你瞌睡睡得著嗎?生病嘜有醫保的嘛,你還有大病救助。李國珍她也不做啷個,真的呀,談你就信,你揣恁多錢在身上反而是個麻煩事,聽我的,就這樣拿張條子去,先存著嘛,只有在銀行那東西才沒得人拿你的。”潘天發把口水說幹,咽兩口唾沫,仍可以繼續發揮:“信我的話,不得害你。”

來拿錢的人裡也道: “不然你喊他們給你辦張卡也可以噻,一年還有白得的利息,但是這個要單獨拿出來存到卡里,就這樣放這個條子裡是沒得利息的,到銀行去喊他幫你轉哈。身份證辦張卡,現在利息都上調呢,或者有活動送個油米呀,啷個不划算嘛,哪個年年無數白拿恁幾百幾十塊錢給你嘛。”

他們還特地提醒:“馬上你拿了條子就可以去,這兩天你取錢可能也不好取,這兩天銀行的門檻都被踏破了。但是你只是去辦張卡這個也不影響,只是喊他給你轉一下重新放卡里,以後你就不要到櫃檯去取也可以了,你就在外面取款機裡面取就是。”

羅昭全終究不瞭解這些,只是早上李國珍同他講了現錢要好好生生保管,他便這樣認了死理,深怕拿不轉去要叫李國珍失望惱火。李國珍又是因為另一個緣故,最開始大隊就答應她的要多補貼幾個錢到房子裡給她,雖然沒談具體數字呢,但總怕那些人說話不作數,還是要看到現金才放心。

老家的房子早回不去了,在幹壩子那個政府搭蓋的房子裡住的也習慣了,搬下來這好幾年兒子女兒始終沒來看一眼,兩個老人也是爭氣,竟然苟延殘喘到現在還沒有嚥氣。這該怪誰,老天爺都不收,無論大家大話說的多麼好聽,始終沒看到錢,那些都是哄人的鬼話。

“哎呀喊你去你肯定是搞不懂這些的,等哈兒我跟你一路,等哈兒我們宏娃兒那裡搞好了我跟你一起去。你萬非硬是要錢,坐到三江去我今朝也陪你把它拿出來,你也不要冒火不要毛焦,我這個人還是說話多算話哈。”

朱慧芬拿了條子也不走,像故意要給黎華英難堪一樣將它捏在背後不給她看,當這許多人她也不好開口,實際是終於等到王祥開上場,她想看看這個拿雙份錢的人能得好多。不止她留下來看,老張和羊角佬那邊兩個老頭也圍過來挨著。

“個人的拿完就走噻,一哈站著擠著整啷個嘛。”王祥開卻先做出一副看淡就好的身家清白派頭,很仔細接過來對面的東西簽字,這是整個流程裡最後一遍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