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感激的點點頭:“這個報啷個警,又不是啷個不曉得的人,個人的娃兒未必不清楚嗎。” 老頭更嚴厲的指責和分析:“清楚是清楚,你曉得他在外面整啷個呢,娃兒始終是娃兒,他不懂事!” 老張荒涼的笑一笑:“再不懂事不得拿這些事開玩笑,娃兒生病這種事不得開玩笑。” 出來仍站昨天的同樣位置打電話,這一次,不待電話裡開腔他先擲聲:“一哈四萬五,管他夠不夠,一哈都給你了。” 馬路對面有個衣衫襤褸的跛腳老頭扛著一扁擔礦泉水瓶子走過,看來十分可憐可悲:“夠也是恁多,不夠也是恁多,不夠也沒有了。” 電話裡的聲音終於有多日不見的生機:“我等哈兒看。” 老張又道:“三萬是我的,一萬五是你姐姐的,賣穀子的錢,一哈你都搜去,馬上信好就要開學了......” 忠承不吭聲,不給錢埋怨,給了錢也不痛快,兩面叫人難受。 老張也不是滋味,三句話得不到一句回應,噎得頭頂冒汗,轉身結束通話電話。 走到大橋去,黎書慧正在旁邊一家館子裡吃米粉,見他來,斜一眼,背過身去。 老張插著腰一聲不吭的走過去,瞧她一手吃米粉,一手在桌下拎老大一個布袋子,嘴巴動了動,千言萬語化做喉間的哽咽。等裡面端茶的陳啟明出來,客氣道:“還沒吃早飯嗎?” 陳啟明只道他是天氣難受,又拉板凳又倒水:“媽媽沒吃,她怕暈車,你吃沒有嘛,正好這裡我喊老闆煮碗。” 老張擺擺手,一時不大自在,可瞧黎書慧吃得痛快,臉上又現出毛躁的表情。揹著揹簍在板凳上坐下來,瞧著屋裡稀拉的食客,連老闆娘都在門口百無聊賴,日子真是難過。他拿過桌上的茶一口喝光,看向陳啟明:“忙不嘛?這陣兒生意好點不?” “還可以。”陳啟明點點頭:“沒得以前忙,但還是有吃飯。” 老張便跟著點點頭:“再啷個吃飯的人是不會少的,總不會不吃飯。” 黎書慧哼一聲:“喊你去一兩百塊錢的飯要把你耳朵割下來。” “……” “……”明眼瞧老張的臉色更難看幾分,陳啟明趕緊道:“那你們坐歇會兒,媽媽慢慢吃,我先回三江去,我回去店也要開門了。” “好,要得,要得你轉去嘛。”老張沒站起來又坐下去,雙手放在桌下大腿上緊緊撐住,眼睛望著抬腳往外挪的陳啟明,熱切而無助。 這表情忽然叫陳啟明難受得挪不動步,又停下來同他交代:“錢我付了的,米粉錢我給了的。” “要得,要得。”老張笑著點點頭,仍望著他,揚左手同他擺:“你去嘛,你去。” 黎書慧也在喝湯的間隙吩咐:“開車慢點,慢慢的開。” “要得,我曉得,你們慢慢走,我轉去了。” 老張一直眼巴巴望著他的背影,直到拐過大橋連尾巴也看不到。再看黎書慧,她已將一小碗米粉都吃完了。紅紅的湯底裡還漂兩張油麥葉子,很快,湯和葉子也不見了,聽她滿足的哎呀一聲,朝他打發了個笑面兒,拿紙擦嘴。 老張的眼睛這才離開她,在屋裡逛一圈,生意不好,肯定不好吃:“走不?還要坐嗎?” 吃飽喝足的人望他一眼:“慌啷個嘛?轉去要整啷個嘛。” “整的事多得很,馬上打穀子,不把鬥收拾出來?”一面嘮叨一面扭頭朝外面打望,疑似陳啟明又從對面小賣鋪裡跑過來,手裡拎一箱酸奶,一袋子蘋果香蕉和一包饅頭包子。老張趕緊站起來:“哎呀買這些來整啷個嘛,光浪費錢!” 陳啟明拘束道:“搞忘了,放在後備箱裡的,昨晚么妹去買的,包子饅頭剛在這橋上買的,這哈兒也可以吃,趁熱。要得,你們慢慢去,我先走了。” 黎書慧起身追著他的背影道:“她昨天買的我不曉得?一味亂花錢還談沒得錢。” 陳啟明啼笑皆非:“買了甩後備箱的,搞忘了,我走了。” “要得,慢慢去。”兩個人齊齊立在館子外面的臺階上直目送到他的車拐過那邊紅磚房。 太陽兇巴巴的曬到門口來,老兩口彼此望一眼,老張又接過她手裡的袋子,開啟瞧一眼,一副揶揄她的責備樣:“回回去都要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