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鵑隱約看到郎中給了唐師師什麼東西,她趕緊眨眨眼,卻見郎中遠遠站著,唐師師的床帳也安靜四垂,彷彿剛才那幕只是杜鵑錯覺。

是她眼花了嗎?杜鵑莫名覺得不對勁。

唐師師將紙條藏在袖口,說:「郎中辛苦了,杜鵑,送郎中出去。」

杜鵑滿頭霧水又找不到出路,只能悶悶地按照唐師師的指示做:「是。」

杜鵑按原路送郎中出門,好在晌午靜悄無人,一路上無驚無險,平安送郎中出府。杜鵑鬆了口氣,趕緊跑回蒹葭院。

不知怎麼回事,杜鵑產生一種極其慌亂的感覺,彷彿不盯著唐師師,就會出現某些不可收拾的大亂子。杜鵑回到院子,發現唐師師已經出來了,她難得坐在書桌後,似乎在寫什麼東西。

杜鵑暗暗鬆了口氣,故作輕鬆地說:「姑娘,您今日……你今日好興致,竟然寫起字來。」

其實杜鵑原本想問今日確診,唐師師以後有什麼打算。然而話要出口,還是被杜鵑嚥下了。

「是啊,荒廢了這麼久,很久沒有動筆了。」唐師師寫下一行字,交給杜鵑,說,「這些藥材,你悄悄出府買回來,不要驚動其他人。」

杜鵑接過紙條,迷惑地問:「姑娘,這是什麼藥?您為什麼要買藥?」

唐師師淡淡說道:「我先前差點被人害死,怎麼能不長記性,不在身邊備些藥?此事我自有決斷,你買藥就是。」

杜鵑不認識字,唐師師這樣說,杜鵑就算覺得奇怪,也只能照著做。唐師師見杜鵑乖乖退下,輕輕籲氣。

有這樣一個愚蠢好騙的丫鬟,也不知道是福是禍。不過幸而杜鵑好糊弄,如果換成劉吉、彤秀或者任何一個王府下人,唐師師絕不敢玩這種把戲。

她被人算計是意外,遇上趙承鈞是意外,壞了孩子,更是意外中的意外。趙承鈞說過,他無意娶妻,也不喜歡小孩子,若只是唐師師一個人,興許過一段時間趙承鈞就忘了。但如果加上孩子,那就危險了。

與其讓他生下來受苦,不如讓他從未來過。何況,唐師師本就是懸崖上走鋼絲,她連自身都難保,哪有資格奢望別的?一旦懷孕的訊息被姚太后的人知道,姚太后會怎麼做,唐師師會落得什麼下場?

她都不敢想。

唐師師將郎中的藥方拆散,分為好幾次,陸陸續續讓杜鵑買回了所有藥材。杜鵑傻乎乎的,一無所知。十二這天,唐師師坐在窗下抄了許久的書。這是她進入王府以來做過最久的事情,她一直嫌棄無聊,沒想到現在,卻成了她靜心提神的源泉。

唐師師抄完一卷書後,覺得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不如痛快些,熬過去也就完了。唐師師將屬於趙承鈞的那捲書牢牢壓在書架下,對杜鵑說:「杜鵑,把小廚房的人打發出去,我要熬藥。」

唐師師自己的院子裡就有小廚房,只不過除了燒水熱飯,沒有更大的用處。然而這已經夠了,唐師師執著扇子煽火,杜鵑看到,連忙搶過扇子,說:「姑娘,您現在怎麼能做這種粗活?大熱的天,您去屋裡歇著吧,奴婢幫您看著藥。」

唐師師只是一恍神,手裡的扇子就被搶走了。她手指顫了顫,似乎想阻止,最終逼著自己轉身道:「好。你好生看著藥爐,不要假手任何人,一旦煎好,立刻端給我。」

「姑娘您放心,奴婢都記住了。」

唐師師走了兩步,回身,見杜鵑拿著蒲扇,認真地看火煎藥。唐師師站在原地,怔怔地盯著杜鵑的動作。杜鵑察覺到身後有人,詫異地問:「姑娘,怎麼了?」

唐師師回神,立刻垂下視線,說:「沒事,我在裡面等你。」

唐師師坐在屋內,屋子四個角落都放了冰,可是她還是煩躁不安,彷彿做什麼都不對。唐師師在屋裡踱來踱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