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古琴,靜靜地躺在盒中,在趙熹看來,這琴樸素之極,除了那一望而知的滄桑感,無絲毫不凡之處。

魏暮以手撥絃,聲音深沉厚重,迥異它琴。

“廟堂之聲也。果然是王者之器,公子,你是如何得到它的?”

“今日我們在街上聽人議論,說有人在鳳凰樓前高價賣琴,我們好奇,就跟著過去看看。賣琴之人是位八十老翁,在街頭支了張桌子,上面擺著琴,還放了塊牌子,寫著家傳古琴,三萬貫。我上前一看,竟是傳說中的雷琴,便問老人此琴來歷:”

“老人自言祖上曾為琴師,供奉於東洛宮廷,在甲申宮難中挾琴而出,輾轉來到遇羅,從此,琴師後人皆以種田為業,無人通曉琴律,但由於此琴乃祖傳之物,故而一直悉心儲存至今。現在老人的孫子得了重病,家裡為治病已花光了全部積蓄,萬般無奈之下,只得來街頭賣琴,但老人又不忍傳家之寶落入庸人之手,故而標出三萬高價,希望以此吸引有識者。”

李蕤說完,見二人似有疑慮,又道:“我覺得,老人所說,當屬實情。雷琴的確是在甲申宮難中不知所蹤,而且,二百年來,東洛境內再無任何有關雷琴的傳說,可見,應是流落此處無疑。”

“公子,”趙熹問道:“這雷琴究竟是何來歷?”

說起此事,李蕤的神情變得莊重而恭敬:“此琴乃我東洛太|祖高皇帝所用之物,為東洛開國第一功臣公子璧人親手所制,是我東洛至寶。”

原來是王者之器,無怪李蕤如此激動,又如此恭敬。

“公子,”魏暮沉聲道:“你中計了。”

“哥,你是說,公子被老人騙了?”

魏暮嘆了口氣,眉頭深鎖,似有隱憂。

“不,”趙熹道:“他的意思是,這是一個陰謀。”

“陰謀?”李蕤一驚:“你是說,今上的陰謀?”

魏暮點點頭。

“這……這怎麼可能!”魏紫一臉難以置信。

“是啊,”李蕤也難以接受:“你是不是多慮了?”

“我也希望是自己多慮了。”魏暮道:“只是公子想過沒有,之前幾天我和趙兄上街時,都未曾遇見此人,何以公子單獨出去,他就出現了?這難道是巧合嗎?分明是怕被我們窺破他的詭計。公子在大庭廣眾之下,給了他三萬貫,他居然就毫無顧忌地接了,以他一八十老翁,孤身一人,難道就不怕被歹人盯上?分明是同夥就在附近,有恃無恐。還有,公子大概不知道,那鳳凰樓,乃是遇羅公主的產業,有一回某位官員不過在門前大聲說了句話,便被降了職,又怎會任由一介平民在此賣琴引人注目?分明是老人背後另有高人與那鳳凰樓東家串通一氣,藉此地名頭使有心者不敢問津,專待公子前來。如果公子不信,可派人再去尋他,魏暮敢保證,就算公子在京城掘地三尺,也不可能找到此人。”

李蕤聽罷,神情變得凝重起來,開門呼喚一聲:“草廬!”

“公子。”餘草廬瞬間出現在眾人面前。

“還記得剛才那位賣琴老人麼?”

“記得。”

“去問問,他家在哪裡。”

餘草廬面露難色:“公子,草廬不會說遇羅語言……”

“罷了,我親自去吧。”

“公子,”魏紫道:“京城這麼大,我們卻只有這半日的空閒,能找到麼?”

李蕤嘆了口氣,問二人道:“你們有什麼辦法麼?”

趙熹略一思忖,道:“那位老人不是說要為孫子治病麼?要治病,就得去藥鋪抓藥。京城的藥鋪,總共不過十餘家,而且全部集中在西市,公子去那邊打聽,不出半日,便有結果。”

“若是所有藥鋪都未見過此人,”魏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