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王彪扛著,他們的方向恰是相反,一個向東,一個向西。走到興街口十字路上,程堅忍和李參謀握著手道:“再見了,望你努力殺賊!”李參謀覺得他授手的緊縮而又沉重,也就回答他道:“好朋友,把這話回敬你。”於是兩個人就分手了。李參謀向東出城,這是個月半缺的下旬,月亮像半面小鏡子,其光本不大,夜露很重,天色都是陰暗的。在沒有燈火的城市裡,雖然是熟路,卻也高一腳低一腳的不好走。這幾日晝夜都聽槍炮聲的,本也不去介意,但是兩個人走著,除了草鞋踏了石板瑟瑟有聲,此外是身邊毫無響動,因此那槍聲炮聲也就格外的猛烈。這已達到軍家常例,拂曉攻孽的時候,因之那步槍和機槍的響聲,夾雜著聯串起來。西北風在這黎明之前,特別的寒冷,由荒涼街道的斜角吹來,撲到人身上,像是鋒利的剃刀,颳著人的毫毛。這樣,不由得人不加緊了步子,以便借這點運動,來增加暖氣。李參謀聽到他腳步落得很重,便笑道:“周太福,你身上覺得冷嗎?”他笑道:“大概晚上降了霜,這倒讓我想起一件事,天沒有亮,耳朵裡又是這樣劈劈啪啪的亂響,這很像作小孩子的時候,年三十晚上守歲,不到天亮去拜年,這不是放著爆竹嗎?”李參謀笑道:“你倒是不含糊。”周太福道:“參謀,你別以為我知識不夠,我就很想當個班長排長,帶小小一批弟兄,和敵人碰上一回。”李參謀笑道:“你這個希望,我想是可以達到目的的。”說著話,已到了新民橋,已算離開了城區,迎面的天腳己是泛出了一帶魚肚色,一陣猛烈的槍聲,像倒了排竹架一般,在南側發現。噠咚噠咚譁!譁!那種小鋼炮和迫擊炮的響聲,在槍聲裡面夾雜著。李參謀呀了一聲道:“這表示敵人鑽到馬家鋪來了哇,這響聲像是在洛路口。”周太福道:“的確是洛路口。”李參謀道:“慢一點走,我們不要糊里糊塗鑽進了敵人的陷階裡。”說時,站著定了定神就看到附近有人家一矮牆。於是爬上了矮牆,再由矮牆上,爬登人家屋脊。立起身來一看,在這裡南邊,有一道火花沿著地面冒起。在這火光對面,相隔不到一千米,也有零星的火光,還不時構成一道白光。分明那邊是敵人猛烈的攻勢陣線。我們這邊,卻是有限制的抵抗。敵人那邊,流星似的火光,由天空裡構成無數弧線,向小火光這邊罩來。在這火線中,一個個的紅球,夾雜著撲落。這顯示著前者的槍彈,和後者的迫擊炮彈,敵人正在加強火力射擊。那火線中大團火線表示山炮的,卻也有三四處。這可以知道敵人還帶有幾門炮。他這樣看著倒有點憂慮了。這邊北角,在一陣猛烈的槍聲呼應中,也構成一線白光,這表示我們這裡也在加強火力。掉過頭來向正面看,地面上發射的火光,還在十里路外。由洛路口到那邊,中間還有個很大的空隙,這就由房屋上下來,對周太福道:“我們還是向前走吧,上前找著我們警戒部隊,可以打聽訊息。”這時天色已經有點混混的亮了,順著面前的石板路走,看到正向了一片空闊之地,正是我們已掃除了射擊障礙線,那麼該有防禦陣地在這裡了。便放緩了腳步向前,就在路邊不遠,已發現了散兵壕,在境外,並看不到士兵。李參謀料著這裡的警戒部隊,已伏在壕裡備戰。正好一個聯絡兵由壕裡出來向後面遇個正著,李參謀就告訴了他自己的身份與任務。聯絡兵道:“我們這裡是第七連一排人,排長就在前面,洛路口己經接觸起來很久了。我們盂營長親自帶有一連人在那裡迎擊,另外還有一連人,是德山新到的某團一連人。”李參謀道:“你先引我去見你班長再說。”聯絡兵轉身向前,便躍進了散兵壕。李參謀隨了下去,這壕己將近一人深,正對著東來敵人的方向,還用大石塊沿壕築了一條掩護線,石外將乾草皮偽裝著,已經和平常地面無多大分別。士兵們散開來,分著點站在那裡,已是預備隨時開火。隨了這彎曲的壕,到了一個石頭蓋頂的所在,聯絡兵先行一步,叫聲班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