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入死的一個場合,那是十分有趣的呀!

親愛的婉,你彆著急,現在還沒到那緊張場面,窗子外風雨正飄搖著寂寞得整個大地如睡去一般。那西北角外圍的炮聲,一響跟著一響,隨風送進了我的耳鼓。這象徵著敵人已在敲常德的大門,敲門就敲門吧,怕什麼呢?恕我說句粗野的詞句,弟兄們正喊著:“他媽的!來吧,揍你這小子一個落花流水。”我們虎賁是這樣情緒高漲的。我告訴你現在外圍炮響的地方,不是我們的事,是我們友軍某某師擔任的防務。他們如何表演,這不在話下。我們在這個角上,工事是老早做好了的,北是太陽山,西南角是河洑山,針對了現在炮響的地方佈防,原來我們是以一個團火一營守太陽山,和浮海坪的友軍取得聯絡。現在這太陽山的據點,也奉令交給友軍了。我們一個固守著石板灘,到河洑山的一條線,而這一個團還欠著一營呢。你一定要問,敵人向這路進犯的是多少人了,我們現在還沒有得著詳細的情報。由於敵人主力經石門南犯的,我們知道是第三師團和第—一六師團,另外還有個獨立第—一七旅團,人數總在三四萬。若在數量上看,當然對本師的敵人是佔壓倒的優勢。不過這裡有兩個解釋,認為可以減輕負擔。第一:是這方面的友軍,我們也有兩個師。第二:我們取守勢,可憑築好了的工事打擊敵人。第三師團本領如何,我們不知道。若說到—一六師團,我們在上高會戰,已經領教過,他們是我們手下敗軍之將,我們曾把它整個師團打垮,於今他補充訓練了兩年,又來比個高下,倒是我們歡迎的。親愛的婉,你別替我們擔心,我們有充分自信心,足可與敵人一戰。師長知道這路的重要,派了我和李參謀,明天一大早出發去聯絡友軍,我們不敢說敵人不闖進大門,但我們希望在大門以外,給他一個無情的打擊,充量的消耗他。那末,大門以內我們就可以逸待勞,容易將他打垮了。

呼呼的風,吹著屋頂上的防空竹架網,發出噓噓的聲音,這情形,有點像我們故鄉的冬夜。我不知道你和老太太現時在哪裡,不因這風雨感到淒涼嗎?前方的炮聲,是不是也傳達到你耳鼓裡呢?增加著你的恐怖吧?我為你擔憂呀!啊!還有件事我得告訴你,你的鄰居劉小姐,沒有渡過沉江,留在東門外教堂裡,她的父親病倒街頭,是我請兩名弟兄用擔架把他抬走的,她對此事,表示感謝,送了我一本《聖經》。你想現在我還能耐下性情去讀這樣的典章嗎?我的朋友看到這書前的空頁上,有一個女子的簽名,對我大開玩笑,我倒難於辯白,但我原諒我的朋友,一日二十四小時,都過這緊張的生活,借了這個原故輕鬆一下,那不很合算嗎?我為對你表示忠實起見,第一封信我就把這件事說明白了。敬祝你今晚平安!

你忠實的信徒忍於十一月十八日晚

李參謀看完了笑道:“寫得好,為了最後那幾句話,那就是要我看信的一個原故吧?”程堅忍笑道:“也許是這樣,以後我有信還可以繼續給你看。”李參謀笑道:“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呢。”

第5章 向炮口下走的路程

他們一覺醒來以後,天還沒有亮,可是掏出表來擦著火柴一看,已經是五點半鐘了。在早起的軍人生活裡,這已不能算是早,各人忙著漱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