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無聲,渺無回聲。

江青心中略一猶豫,已輕快的起步,向林內行去。

此刻,林中出來一片輕微的籟籟之聲外,就只有江青腳步踏在草地上的沙沙之聲。

這出奇的靜寂,和著地下那宛然殷紅的血漬,氣氛中恍然有些沉悶與緊張。

江青行了數步,正待向一株大樹之後察視,已驟然覺得背後有一股狂風襲到。來勢之疾,有若電掣雷奔。

江青悚然一驚,身形半旋中,一招七旋斬手法裡的“再起忽落”已倏然使出。

掌力湧出,“轟”然一聲大響,江青身形已被震得一幌。

那襲來之物,亦被這股強勁掌風,激飛丈許之高。

江青雙目怒睜,正待開口喝問。

那被震飛之物,又嗚的一聲厲響,疾然射向江青胸前。

此物來勢其妙無倫,極快的輕閃著,令人不知它到底欲攻向何處,端的防不勝防。

江青驟然大怒,厲叱一聲,身形已如飛燕般,飄然飛起。

迥旋中,勁力激盪如山崩地裂,懾人已極。

這乃是七旋掌中,最凌厲的一招“旋心動魄”。

但聞一聲嘶啞的驚呼聲,起自兩丈之外,那襲來之物,已被這長離島的絕學呼然震飛,帶著尖厲的呼嘯,嗤然深深插入一棵樹幹之中。

這時,江青始才看清,這襲來之物,竟然是個大若鐵槌,前銳後闊的黑色飛槌。

槌後,尚拖著一條灰色的閃光長索。

他目光迅速的向那驚呼聲傳來之處望去,已赫然看見草叢之中,正平躺著一個蓬頭垢面,滿身邋遢的漢子。

這時,那大漢正睜著一雙精光四射的環眼,驚異的注視著江青。

雙掌虎口,己津津冒出鮮血。

江青大步向前,冷然問道:“閣下何人?怎的不問青紅皂白,便驟然下此毒手,今日若是換了別人,豈不早已喪在你這破槌之下了!”

那邋遢大漢驀然大喝一聲,破口罵道:“住口!老子的蛟索飛槌,兩湖地面上的朋友,那個見了不讓三分?你這小子卻紅口白牙的滿嘴胡說,竟敢說它是柄破槌。”

江青不由心火上升,他又挪前一步,大聲道:“不論閣下是飛槌也罷,破槌也罷!在下卻要問明白,為何閣下與區區無怨無仇,卻如此驟施偷襲?”

那位發髯繞結成一片的邋遢漢子,艱辛的支撐起身軀來,怒道:“老夫怎知你不是與那白馬紅綾是一路的?你小子如此鬼鬼祟祟的入林中,老夫自然要加意提防,先下手為強!”

江青一見這位面前看不清確實年齡的漢子,如此蠻不講理,他氣得只是咬牙切齒,卻一直不肯出手。

因為,他這時已看出,敢情這混身汙穢的漢子,一條右腿,早已皮肉翻卷,鮮血直滴,那創疤之深,竟可隱約見著腿骨。

江青為人,甚是光明敦厚,他決不願在別人有難之時,再乘人於危。

這時,江青重重的哼了一聲,說道:“在下不願與你多費唇舌,今日看在閣下身負重傷的份上,暫不與你計較。”

說罷,已返身大步行去。

驀的。

那漢子“哇哇”一陣怪叫道:“你回來,小子,你給我回來,老子今天便是周身刀洞,也不用你可憐!”

江青霍然轉身,冷冷的看著這人。

那位邋遢漢子想是說話過急,這時,已經喘得面紅耳赤。

他略一定神,又大叫道:“來啊!有種的就過來與老夫對上三百招!”

江青輕蔑的一笑,諷道:“閣下用什麼與小可相鬥呢?用掌?還是用腿?”

他這時,心中又好氣,又好笑,但同時又對這粗獷而倔強的大漢興起了一絲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