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她的藥材,由於她種植的面積不大,每次能送來的藥材分量也不多,所以幾乎兩天就再進一次貨,對店家來說相當不方便。有次她忍不住問凌伯,他卻只是笑咪咪的說他和她很投緣。

會認識凌伯也算是緣份,四年前的一個深夜,半月照例到離家不遠的街上透透氣,卻見有個老人跌坐在路旁,她礙於自己駭人的面容不敢趨前詢問,怕嚇到老人家,只好遠遠的問他是否需要幫忙,一問之下才知道老人剛被搶了,那搶匪不僅搶了錢,竟然還推了他一把,老人扭傷腳站不起來,為了幫忙,半月回家拿了些消腫的草藥泥替他敷上。

那老人見了半月詭異的臉倒也不奇怪,還問她願不願提供他的中藥店藥材。其實伍哲夫雖然不承認半月是他的女兒,但也不曾餓著她,吃的、穿的總還是有,加上半月向來對物質的慾望並不高,也不缺那筆賣藥材的錢,不過看凌伯對她種的藥材那麼有興趣,半月也就答應了,便從那時一直送到今天。

“小姑娘,你今天不會只是來跟我說這件事情而已吧!”凌伯暗示她有話不妨直說。

凌伯的妻子很早以前就死了,也沒有留下一子一女,半月對他來說就像是意外的得來的女兒,他是真心喜歡這個心地善良又單純的女孩子,不過這孩子實在是太安靜了,總是怕會麻煩別人,什麼事都不好意思開口。

半月赫然一笑,“我想麻煩凌伯幫我個忙,又怕太麻煩你了。”

“什麼麻煩不麻煩的,有事儘量開口,別跟我客氣,能幫得上忙的,我一定幫。”

半月掏出衣袋裡的千元大鈔拿給凌伯,“我想請凌伯幫我買一套男生穿的衣服,身高大概這麼高。”她用手比了一個概略的高度。

“買給男生穿的?要送男朋友?”凌伯收下她拿給他的錢,他明白若是自己不收,她就更不敢找他幫忙了。

“凌伯愛說笑,有誰會看得上我呢?”

“對自己要有信心,心美才是最美的。告訴凌伯,你在哪兒認識那個男孩子的呀?”

“在我家門外,他中了槍傷。”

“槍傷?”凌伯的眉頭擰了起來,“你可別錯救了壞人,引狼人室可就糟了,好心救人也得看看是什麼人。”“我會小心的。”

“現在壞人這麼多,多注意一點總是安全些。你回去之後,觀察一下他的眉眼正不正,人家說'眼正心就正'五官端正的人大概心腸也不會壞到哪裡去。”凌伯不放心的囑咐道。

“我會注意的。凌伯,時候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明晚我再送藥材來。”

凌伯抬頭看了一牆上的鐘,“也好,回家路上小心一點,明晚見。”

“明晚見。”半月向凌伯揮手道別,削瘦的身影隨即投入黑夜中。

半月回到鐵皮屋時,昊日已經睡了,好輕手輕腳的移向床邊,低頭注視著他的臉。

她認識的男生不多,最常見到的除了她父親和她幾個哥哥之外,再來就是伍家的傭人和司機,伍哲夫算是器宇軒昂的了,年近七旬卻仍不顯老態,她的幾個哥哥也不比父親遜色,不過多了幾分紈誇子弟的習氣,至於伍家的傭人和司機倒也看不出有什麼特別之處。

但,現在躺在木床上的男人卻和他們都不同,他的下巴方正有力,鼻樑挺直,唇不厚但寬,濃眉直粗而整齊,銳利精明卻不冰冷。和伍哲夫父子相比,他絕對稱不上英俊,但很有個性。

他不是屬於那種會讓女人一見鍾情的型別,但是卻能讓人產生信賴感和安全感,這種男人應該是可以和他所愛相守到老的人。

可惜,對她或者對他來說,彼此都只是兩人生命中的一小段插曲,一個不曾激起任何火花的過客,他終將找到他所愛,而她依舊孤單的過完她這一生。

不會有交集的!她長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