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住在被農田環伺的農舍就這一點不好,夜裡起夜上廁所時,很有可能會在馬桶旁邊發現一隻一動不動的“白公龍”頂著三角頭和著身上黑白相間的花紋虎視眈眈地望著你,能嚇得人將尿意硬憋了回去。

這時候,只能慢慢摸出去,拿起廚房裡剷煤渣的細長鐵鏟子將它小心翼翼的請出去。

對,得請出去,千萬不能打死竄進家裡來的蛇,否則蛇群會來家裡報復。

她從小到大,聽慣了大姨家還有外公家裡講到的蛇故事。她記得很牢,早早就怕了蛇這一種冷血動物。

但是,她現在倒不必怕它們了。她所擁有的超凡聽力,讓她清楚的感應到躲在地表的爬行動物,並且,十分奇怪,那些爬行動物,似乎好像,有些喜歡她?!不會吧,它們正慢慢朝她靠攏,但是又畏懼的只在原地打轉。

她嚇得一溜煙似的往外公家後院狂奔過去,媽媽只當她貪快,後頭大步追來但一邊又在勸大姨回家去,兩姐妹糾纏不清,自然拖慢腳步了。

而幾個弟弟就跟放風似的,差不多和她同時到達外公家。

外公家的後院透出點微弱的燈光。

哈,居然沒有睡,可趕上了,她扯起嗓子來喊:“外公、外公……”弟弟們也跟著她喊。

媽媽後頭來,跟著我們一起叫:“外公、外公,開門……”

屋裡拉起了過道上的大燈,立馬照亮了她面前的一條彎彎小路,然後響起外公“吭吭咔咔”的咳嗽聲,“愛蘭,你帶孩子們過來玩啦,呵呵,是從愛招那裡來的嗎?愛招來沒有,剛好,子昌喝酒醉了,在這裡喝茶……”

“哦……哈!!!等他這麼久,他躲到這裡喝茶啊——”大姨應了一聲,跟著關上手電筒,先進屋裡來接人——子昌就是大姨丈。

“外公,我給你帶枇杷蜜來了,對你的嗓子最好了。”

外公摸摸她的頭,笑著說:“乖,甜欣真乖,這麼孝順人……坐,還有在宇、在光、在明呢?”弟弟幾個小蘿蔔頭從外公身上鑽了現來,外公又逐一拍了拍他們,笑轉過身,要往廚房去,“外公去廚房給你們端宵夜去,你們先坐……”

媽媽馬上跟著外公去廚房忙活起來。

外婆前幾年去世了,就剩下外公一個人過,日子著實清苦。

再說外公是解放前出生的人,他受那個時代的影響頗深,比如自家婆娘就要講究三從四德的美德。外婆確實是個很本份很能幹的婦道人家,外公被外婆伺候得服服貼貼,外婆有時候就像個丫頭婆子一樣伺候裡裡外外的事情,終是操勞過度去了。

老實說,從外婆,到大姨,再到媽媽,最後到她,都有一絲共同的傳承,也許無關遺傳因素,她只是耳濡目染,在這種環境中長大,無形之中學會了她們身上的寶貴品質。

但是,現在是新時代,她將來必不會像老爺一樣伺候她的另一半。

外公外婆雖然年輕時極為重男輕女,但是中年以後,因為外嫁的女兒常回孃家來訴苦,並且生的五個女兒幾乎有四個是家庭出過問題的。

女兒們也曾負氣離家出走,回孃家裡來,鬧著要跟夫家離婚。

爸媽也有過一次,鬧得比較大,把外公氣得半死,請了一村認識的人來,追著爸爸打罵,才讓爸媽又和好,接著過日子。

漸漸的,外公外婆也改變了一點觀念,對孫子輩基本是男女平等對待,也許對女兒們的愧疚轉移到了對孫女們身上來了,也說不定。

她小時候在外公外婆跟前承歡膝下,自是不會懂得這些的,因為她自小就很得他們的眼緣,一直只看到外公外婆慈祥和藹的一面,只是在幾個姨爭吵時,偶爾獲得一些記憶的碎片,但現在,她是懂了。

有些唏噓,卻依然不改對外公外婆們的敬愛。她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