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筍。

碧波池上新荷才露尖尖角,一點一點碧綠的浮萍隨波盪漾,岸邊的垂柳便顯得更加柔曼多姿。

歐競天與慕清妍並肩上了曲橋,重建後的扶風水榭比往昔更加精緻,閣樓簷角上綴著銅鈴,風吹過便發出丁零當啷清脆悅耳的聲響。

歐競天指著滿池碧波,微笑道:“你可知道我當時給你選這裡居住是頗費了一番心思的?”

慕清妍搖頭。

“其實擷月樓才是整座楚王府的中樞,”歐競天慢慢解釋,“你也知道,宋國公府從來不是我這一邊的,甚至他們都不站在皇帝那一邊,他們無緣無故送個美人給我,你以為我會怎樣想?”

慕清妍一愕:“當時不是為了救朱旭麼?”

歐競天一聲冷笑:“朱旭貪墨案在當時並不算什麼大案,何況朱旭為人膽小怯懦是絕不會做出貪墨庫銀這樣的事來的。後來,我派人仔細查過,他的確是被冤枉的。查這件事並沒有花費多少人力物力,以宋國公府的能力完全可以自己擺平,但他們為何還要送你過來交換朱旭平安呢?”

“為什麼?”慕清妍忽然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夠用,先前鐵板釘釘的事一旦被推翻,不是那麼容易能接受的。

“因為朱旭案會牽扯到和他們利益相關的人,救朱旭不過是個煙幕。”歐競天微微冷笑道:“我先前以為你是他們送過來的一個暗樁,又因為牽扯出了你我上一輩之間的恩怨,把我的精力都吸引了過來,等我再把注意投過去的時候,與朱旭貪墨案有關的人都已查不到半分線索了。”

慕清妍略一沉默,忽然想起自己風雨之夜在城外與段隨雲的相遇,唇邊扯出一抹苦澀笑容:“此事必定和段隨雲脫不開干係。”

歐競天把憐惜的目光投過來,放緩聲音:“你可知,隨風把你從他手上搶過來並不容易?當時他並不知道你是誰,隨風又非一人前往,所以並沒戀戰,後來當他得知你的身份後便幾次三番闖楚王府,想要把你搶出去。這樣一來,你說,我怎不對你更加上心?”

慕清妍苦笑:“我們不是說好不再提這些事了麼?怎的今天好端端又提起來了?”

“我仔細想過了,”歐競天鄭重說道,“此事便如治水患,堵不如導,若不把所有事理清,只怕你我之間永遠會有隔膜。傷你固然是我的錯,但那讓你我落入彀中的人更加罪不可恕!”

“我何嘗沒有錯?”慕清妍只覺得鼻子微微一酸,“我在宋國公府十五年,除了五歲之前備受養父呵護之外,其餘十年對府中上下人等哪一個沒看透?”她自嘲一笑,“我每年的生日從來沒人記得,哪怕名義上最疼我的宋老公爺也是一樣。可是那年,府裡竟鄭重其事提出要給我辦及笄宴,這樣隆重的及笄宴在我十五年的歲月中只聽說過連參加都沒有參加過,更別說落到自己頭上。我以為我終於得到了長久以來盼而不得的骨肉親情,可是……轉眼,一腔喜悅化為噩夢……”

歐競天伸手將她攬入懷中,輕輕拍了拍她的背:“看清他們的真面目才是最重要的。我只怕你心腸太軟,以後難免為人所趁。”

“我的性子你該明白,”慕清妍吸了吸鼻子,勉強一笑,“我決定了的事,是沒那麼容易改變的。自從那日朱子坦對我欲圖不軌,我便已徹底斬斷宋國公府和我之間的所有情誼。他們這麼多年來教我養我,不過是為了有朝一日拿我來做交易罷了!”

“你啊!”歐競天又些無奈的嘆口氣,“你的性子有時就是太硬了。對別人硬一些倒也無妨,只怕你也對我如此。”

“你若對不起我,”慕清妍在他懷中蹭了蹭將睫毛上的淚滴擦乾,“我也是不會手軟的,你不是已經試過我的厲害了?那時我可是雙腿不良於行的。”

歐競天想到桃花集他尋到慕清妍,慕清妍對他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