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十幾二十個字,資訊量太大。

除了陳光源性向沒說,謝穗的死、戶口改成姓何,陸沉幫著照顧小時,何女士都告訴商榷了。

商榷當時就覺得大快人心,渣男出軌不就是想要兒子嗎?現在兒子不認他,也不跟他姓,他算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至於小時推自己下樓,那一瞬間商榷確實是害怕的,甚至覺得少年那雙黑森森的眸子像吞噬一切的深淵。

但後來醒來,他想到小時動手前一刻說的話——

「她是摔死的」

十幾歲的孩子,親眼看見母親摔下懸崖,而同一時間,他目之所及的只有商榷。

他會將恐懼、無助乃至憤怒投射到商榷身上也並不奇怪。

這是商榷過分善良的理解,於是他選擇原諒。很久以後,商榷認識到真相時,才開始後怕,萬幸只是一層樓的高度,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這都是後話了。

現在看來,雖然陸沉性格孤僻,不失為一個正直的人,有他教養小時,應該會避免少年走彎路。

至於電影……

商榷莞爾,陸沉也是能掌握楚國動態的人,傅思還只是在議親,商榷就受不了了,而傅憶眼看著就要成親了,陸沉再處變不驚喜怒不形於色,也透露出不快了。

商榷笑著搖頭,走入圖書館,正要進研修室,被人從背後拍住了肩膀。

陸沉鴨舌帽帽簷壓得很低,又戴著口罩,叫人看不清長相。但藍色眸子,冷冽嗓音特徵鮮明,尤其身旁站著瘦高的小時,商榷當即便認出他來。

「陸——」

「進去說。」

三人一貓進了研修室,貓貓炸毛炸得圓滾滾的,發出嗷嗚嗷嗚的咆哮聲。要不是商榷抱得緊,他就一爪拍上去把小壞蛋推個屁股蹲兒,別怪貓貓脾氣暴,誰讓他推商榷來著!

小時盯著氣勢洶洶的大橘,並不害怕,忽的笑了,這是所有人第一次見他笑——

雙唇勾起弧度,露出兩側小虎牙,兩頰笑窩明顯,但眼睛仍是靜靜的冰水一般,笑意未達眼底。

「貓,又見面了。」小時說。

「嗷嗚!」貓貓齜牙,說得像誰想跟你見面一樣。

「貓,黃貓,大黃貓——大、黃……」小時伸出手,想去摸貓頭,被貓貓一爪拍回去,小時咯咯地笑起來,「認不得我嗎?我認得你。」

不知道為什麼,平淡語氣說出的簡簡單單幾句話,商榷卻覺得毛骨悚然。

小時他,行為舉止真的很不像剛失去母親的少年,他冷漠的笑容讓商榷覺得熟悉,到底在什麼地方見過……

「讓你跟商先生道歉,你倒跟貓聊起來了。」陸沉寬大手掌拍在小時後腦,「道歉。」

小時回頭看他一眼,目光冷冷的。

「你是外國人還是我是外國人?聽不懂人話?」陸沉嗓音比他目光更冷。

小時瞪了陸沉許久,兩頰肌肉微微鼓動,咬牙切齒地擠出三個字:「對、不、起!」

陸沉還不滿意,「對我說幹什麼?轉頭面向商先生,道歉,鞠躬。」

小時牙都快咬碎了,就是不轉頭。

「有意見?不道歉也行。不許看電腦,不許用手機,不許到圖書館看什麼稀奇古怪的書。」陸沉環抱胳膊,挑著眉。

小時:「……對不起。」終於是乖乖鞠著躬給商榷道了歉,「我下次不會把你推下樓梯了。」

「叫商先生。」陸沉監督道。

「……商先生,我下次不會把你推下樓梯了。」

「這才乖。」

商榷:「……」

看著兩人鬥法,商榷覺得後背發涼。什麼叫下次不會推下樓了,聽著總覺的下次還有別的什麼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