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來臨似的。

如果此刻有人站在愛宕山上眺望南方,一定可以看到在攝津西南方向的海面上,正逐漸飄來一大團烏黑的雲彩,這種悶熱的午後通常是沒有人願意出門行走的,站在太陽下曬一會兒就會覺得渾身難受,不消片刻就彷彿從水裡打撈上來似的,渾身上下被汗水浸透。

二條御所一處僻靜的角落裡,夏蟬依然不知疲倦的奏鳴著,如若吹奏著一曲旋律單調的催眠曲,只可惜值此危難時刻,院落裡的婦人們卻不敢有絲毫的睡意,近衛賢子就像一隻受驚的母獸,摟著三個女兒緊張的盯著院子外的動靜,似乎等待著有一絲風吹草動就帶著她們躲入某個房間裡。

“咚……咚……”

一陣又一陣沉悶的聲音彷彿悶雷滾動,撕開午後近乎凝固的空氣,震的近衛賢子懷裡的兩個孩子渾身發抖,年長足利輝子抱著妹妹足利淳子,畏懼地說道:“母親大人,壞人就要打進來了,輝子真的好害怕,輝子和淳子會不會死掉啊!”

近衛賢子勉強笑著安慰道:“不會的!相信母親一定不會讓你們受到危險的。”

足利義輝與她一共生育兩個女兒,長女輝子今年十三歲,次女淳子今年九歲。這對姐妹繼承父親的勇敢和母親的善良。小小年紀就知道幕府的日子艱難。主動跟著女官學習女紅製作漂亮的衣裳減少開支,就連輝子自己的嫁衣也是親手縫製的。

兩個女兒從小懂事省心,為近衛賢子這些年黯淡的生活增添幾抹亮色,自從嫡長子輝若丸離奇病歿以來,近衛賢子就被足利義輝徹底拋入冷宮,幾年裡就連到房間就寢過哪怕一次的機會都沒有出現,偶爾過來看看女兒也絕不在她這裡呆上超過半個時辰。

自從幾年前,足利義輝阻撓足利義時晉升従二位。導致惡了兩家親密的關係以來,關東將軍府對幕府的供養一年比一年削減,京都騷動連一兵一卒都沒派過來,以至於足利義輝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三好長慶驅逐奉行、霸佔京都,給幕府本就不強的權威狠狠的一擊。

顏面上的損失到是其次的,最大的問題是獻金的大名逐漸消失,往年來京都供奉的大金主越來越少,關東與羽奧大名全部被關東將軍府收入囊中,不但增加足利義時的獨立性,更進一步導致足利義輝魯莽的翻臉帶來大量的獻金削減。

初時足利義輝還不覺得怎樣。到永祿八年(1565年)以後各地大名來到京都進獻金銀的使者越來越少,到永祿十年(1567年)幕府的獻金收入跌落到天文二十年(1551)的水平。這落差高打永祿三年(1560年)頂峰時期的二十倍。

幕府與最大的金主和支持者疏遠關係,直接導致幕府權威衰退財政困難,偏偏足利義輝又是個硬骨頭,好馬不吃回頭草,,為將軍尊嚴堅決不服軟認輸,就這麼頂著朝廷不讓晉升従二位的動議成文,結果那自然是關係越來越差,幕府收到的獻金降低到今年只有區區的永樂錢三千貫文,這種一千貫文還是指名道姓給虎姬的義姊近衛賢子的化妝料。

在義弟足利義時那裡吃了個大虧,不但顏面大失還丟了重要的財政來源,恨屋及烏就連帶到無辜的近衛賢子身上,一千貫文化妝料被足利義輝派人撥付給近衛賢子,他自己則連過來走一趟說幾句場面話的必要都給省了。

去年足利義輝把進士晴舍的女兒小侍從納為側室,對近衛賢子和兩個女兒就更加冷淡疏遠,想見孩子就派人把兩個女兒接到那邊的御所玩耍幾天再送回來,今年年初一千貫文化妝料事件前後,住在另一邊御所的新夫人小侍從懷了身孕,還有不少幕臣去那裡慶賀送禮,期待著小侍從能誕生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