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晚情聽到他年後又要出發,如遭雷擊。她跟著人群坐到陳氏身邊,面上勉強笑著,心裡卻在琢磨她過門快三年了,至今沒有子嗣。傅霆州又要離京,這一去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她要不要隨他一起赴任?

可是,甘肅荒涼遙遠,風沙又大,洪晚情一想到要去那種地方居住,心裡又十分不樂意。她心裡揣著事,聽陳氏等人說話也沒有插嘴的心思,偏偏這些人不知道哪來那麼多話,拉著傅霆州說個不停,洪晚情被迫跟著聽,像傻子一樣呆坐了一個多時辰,等得她心煩不已。

等終於能抽身時,天色也不早了。傅霆州隔了一年半回家,肯定要回正房坐。洪晚情一路雀躍地和他同行,等回房後,她連忙喚丫鬟給傅霆州上茶、端糕點,將所有人支使得團團轉。

傅霆州其實很想和她說不用麻煩了,他坐一坐就走。但看她那麼興奮,他也不好開口。傅霆州只能低頭喝茶,這樣就不用說話,洪晚情坐在他對面,以為他喜歡這壺茶,傅霆州一放下杯子就立刻給他滿上:「侯爺,這是今年春的六安茶,專門從齊雲山摘下來的。」

傅霆州嗯了一聲,之後緩慢旋轉茶盞,也沒後話。洪晚情等了很久,試著找話題:「昨日侯爺怎麼一出宮就去武定侯府了,也不說回家換身衣服。許久沒去拜會舅舅了,他老人家身體可還好?」

「武定侯一切安好。」

「侯爺要去甘肅?那麼遠,要去多久?」

「聽朝廷安排。」

一個男人想不想和你說話,根本沒有懸念。如果他想搭訕,哪怕對著一位冰山美人也總能找到話題,如果他不想理會,哪怕全是話茬,他也可以置之不理。

洪晚情動動嘴,再接不上話了。她本來想借著甘肅的話題,慢慢引出她是否隨行的事,但傅霆州不接話,她能怎麼辦?

洪晚情說道:「無論如何,這一個月侯爺待在家裡,總能好好休息休息。侯爺,正月四妹妹要出嫁了,也不知道你能不能趕上,這是我給四妹妹準備的添妝,你看看怎麼樣。」

洪晚情讓人從妝奩中取出一套純金頭面,傅霆州只看了一眼就點頭,說:「你是她們長嫂,你來安排吧。」

說起首飾,洪晚情找到熟悉的話題,喋喋不休道:「快到年關了,京城裡宴會多,宮裡也要搭場子。今年新開了一家首飾店,他們家的累絲金線掐的又勻又細,編出來的花鳥也好看。京中獨此一家,每次來新款都要搶才能買到呢。四妹妹年輕,又是新婦,我給她買了一套蝶穿花,自己留了套鳳銜珠。可惜最好看的那套金鑲玉卻被陸府訂走了……」

傅霆州一直無所謂地聽,直到洪晚情說陸府也訂了套首飾,傅霆州才終於抬頭,仔細打量這套首飾的工藝。

首飾確實做得很精緻,細細的金線編成蝴蝶、花瓣,層次鮮明,活靈活現,哪怕是純金也不會顯得俗氣,看著就很壓得住場面。傅霆州想像這件金首飾鑲嵌玉石會是什麼模樣,想來,應是很雅俗共賞、宜清宜貴的吧。

戴在她頭上定然好看。

洪晚情還在絮絮抱怨明明是她先到的,她本尊都站在跟前了,陸府下人卻搶先,直接拿走了那套首飾。洪晚情語言間充滿了不忿,傅霆州卻突然說:「一套首飾,讓給她便是了。」

洪晚情本來是隨口抱怨,事情都過去那麼久,她早就不在意了,只不過回想起來依然意難平。但傅霆州卻不耐煩地打斷她,直白地讓她讓給王言卿。

彷彿王言卿用比洪晚情好的東西,是理所應當。

洪晚情愣住,回過神後,從昨日就積壓的委屈、怒火再也控制不住,拉下臉道:「侯爺這是什麼意思?我是你的正妻,鎮遠侯府夫人,在你心裡莫非還不如一個外人嗎?」

外人。傅霆州聽著這些字眼刺耳極了,語氣同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