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他是青幫的人。”老朱抿了一口濃茶:“我們這次回來的目的,你該知道的。”

“吞掉青幫。”小朱耷拉著耳朵:“我知道了,爹地……”

而老朱手裡捏著兩個核桃,眼睛死死盯著李果不知道什麼時候放在他茶几上的一張青幫入幫宣傳單,眼睛眯得像打盹的獅子。

〇①②斷機杼

在李果離開不到十分鐘之後,只有正在埋頭處理檔案的老朱的房間的房門被推了開來。老木軸發出“嘎吱”一聲充滿滄桑感的摩擦聲。

“誰許你進來的?”老朱頭也沒抬,彷彿無論進來的是誰,他都會用同樣的態度:“出去。”

可來人並沒有因為老朱的呵斥而退卻,只是細碎的腳步和咔噠咔噠的竹棍觸地聲,這聲音直到老朱的桌子前才堪堪停住。

老朱這時也不得不抬頭看看是誰了,可他眼裡卻是一個戴著印有青年旅行社帽子的老頭,眼睛上帶著一副碩大的咖啡色蛤蟆鏡,加上他一臉的褶子,怎麼看怎麼彆扭。

“你怎麼進來的?”老朱一愣,連忙衝外面大喊:“德福,富貴!”

頓時,從外面跑進來兩個精壯的男青年,一個很瘦但是眼泛精光,一個滿身腱子肉,眉弓隆起。明顯都是練家子的。

“你們怎麼隨便放人進來?”老朱眉頭緊鎖:“去,給他幾百塊錢,請他吃頓飯。從你們工資里扣。”

“是……是老爺。”那個瘦瘦的應下了,可旋即他話鋒一轉:“可他有老爺家的家徽,我們才放他進來的。”

“放……等等,家徽?”老朱抬起頭緊緊盯著奇怪的老頭:“你是?”

那老頭一張嘴,那聲音滄桑的好像一百五十年前慈禧太后的小鬧鐘似的:“奉主命,下帖。”

說著,老頭從懷裡摸出一個用金線封了口的拜帖,和一個銅製的上面刻著魏碑體“朱”字的牌子。

老朱眉頭緊蹙,他認得這個族徽,這是幾十年前朱家的族徽,現在早已經改成指紋識別器了。原來的老族徽也悉數摧毀,沒聽說哪裡還留著一塊。

可還沒等他發問,那老頭又和來的時候一樣,細碎的腳步伴隨著咔噠咔噠的竹棍觸地聲慢慢離開了房間。

“跟著他。”老朱衝德福和富貴下了命令,可在他倆剛要抬腳的時候,他卻突然改了主意:“等等。”

說完,他從抽屜裡摸出一把漂亮的拆信刀,慢慢地把那張拜帖切開,拿出裡面用紫檀木整片刨出來的拜帖。

整個木片上只有八個字“往事隨風,一筆勾銷”,字是毛筆字,不但力透紙背,而且芳香四溢。老朱聞的出,這墨里加了幾十種天然的香料,他記得他十三四歲的時候,曾經聞過一次同樣的味道。

一想到那個味道,老朱心裡頓時發毛。連忙把整個木片全部都抽了出來。果然,在左下角的地方,赫然有硃砂大印蓋著一個躍然紙面的“李”字。

老朱一見這印,心整個就涼了下來。人也像一灘稀泥似的直往凳子底下出溜。

他清晰的記得,當年也是這樣的一張東西,讓他爸一夜白了頭,那上面也只有兩個字“積善”而已。

就是這兩個字,讓他朱家近四十年不敢踏上祖國大陸,甚至在老朱的爹臨死的時候還惦記著這句話,讓當時還是小朱的老朱跪在他床前,聽了一晚上清規戒律。

在老朱印象裡,最清晰的一句就是“爾虞我詐可以、勾心鬥角可以、陰險狡詐可以、好勇鬥狠可以、殺人越貨可以,唯一不可以的,就是去招惹中原李家。”

他當時其實很不屑這句話,當時剛剛二十八九血氣方剛、年輕氣盛的老朱,自認為家底雄厚,黑白通吃。一個連名字都沒聽過的家族,憑什麼就能讓自己那個連總統都說不見就不見的老爹糾結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