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在玉頰上恣肆。

恍惚憶起皇甫鷹揚慘亡時的情形,邢稚鶯更加只覺肝腸寸斷,卻不知這傷懷之中有幾分依戀、幾分悽惶、幾分愧悔、幾分絕望。

只不過傷情之餘,邢稚鶯心中又有疑惑未解,怎麼也想不通事情的關竅。

清楚記得當時天狼尊一刀擊殺皇甫鷹揚,自己也因為哀慟過度而暈死過去,然而悠悠醒轉之際,眼前卻已不見那惡賊,只餘染血的碎珏寶劍握在手中。

那惡賊對自己垂涎三尺,絕對沒有平白放過的道理。但皇甫鷹揚既已身亡,還是自己親手收埋,卻又是何人仗義出手,一舉將那惡賊擊退?難道說自己身邊有什麼仙神庇佑,危急關頭忽然顯靈了不成?

古人鑄劍曾有秘法,可以令劍器之中生出劍靈,或許這口碎珏寶劍便有劍靈寄身?但如果真是如此,他為何不盡早出手擊退惡賊,非要等到山窮水盡?

如今皇甫鷹揚已然身亡,欠他的恩情註定是沒法償還了,但正所謂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即便自知並非那惡賊的對手,也定要竭盡全力將他誅殺,為皇甫鷹揚報仇!

差幸老馬識途,已經將桑吉瑪爾送往東北方,與哈圖勒首領回合。如此一來自己再無後顧之憂,更能橫下心來拼死一搏,哪怕與那惡賊同歸於盡,自己也無怨無悔。

邢稚鶯計議已定,又向埋葬皇甫鷹揚的孤墳拜了兩拜,之後便返身上馬,沿著雪地上的痕跡追蹤下去。

碎珏寶劍上的血跡顯然來自天狼尊,而沿路之上也偶爾見到點點血跡,看來那惡賊多半受傷不輕。

如此追了約摸半個時辰,眼前已經是萬年不化的巍巍冰川,腳下則是直沒至膝的深深沃雪。

馬匹已經無法在狹窄的雪道上行走,邢稚鶯只好下馬步行,所幸她號稱飛雪嬌鶯,這點積雪倒真是難不住她。

驀地又想起祖父邢振梁,邢稚鶯不由得滿心愧疚,此身多半早已為賊所辱,註定要辜負他老人家的一片苦心,這樁不孝之罪,只能企盼來世再補報了。

還有私心愛慕的祁學古,不知他當日到底有何遭遇?照理說他並非無情無義之人,哪怕當時見勢不妙、脫身而去,日後也該來相會才是,可如今斯人杳如黃鶴,難道當真已經身遭不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