洲多船上討生活的人家,這樣的人家多是生活在最底層的,揚子洲往外就是澄海,澄海出珍珠珊瑚,但因海上風大浪急又多暗流,所以一去不返的事經常發生。因而非是活不下去了,誰也不願意走這水上生涯。

珍珠珊瑚本是貴重的東西,只是這天然的珍珠又哪是那麼好得的,而珊瑚又通常生長在深海,下去一趟且不易,淺海的又早被人採得盡了。所以縱是得來了珍珠珊瑚,怕也是多少條命去了,貧的還是貧,苦的還是苦,這並不能改善船上人家的生活。

這世上最常能見到的事兒就是貧苦多有疾,沒錢怎麼能就醫服藥,尤其是在揚子洲這樣的地方,沒銀錢買丹藥療疾,然後上藥館求診被趕出來的事是屢見不鮮的。

這日上午,阿容的春懷堂門前就來了這麼個病患。多年水上討生活,早已經是溼寒纏身,一身的老毛病就是有錢都不好醫。何況是拿不出錢來。

這陣少東家看人口,看的自然就是這麼一出。

“少東家,這有什麼好看的。這樣的事在咱們那兒不也常見。哄出去不就完了,還能看著什麼?”陳少東家身邊的隨從是這麼說的。卻見陳少東家臉上寒出莫測的笑意來:“如果哄出來了。那事兒就到這結束了,剩下的就公事公辦。”

於是隨從鬧不明白了,隨從心想啊,要是不哄出來。那還要發生點什麼事不成,而且還不是“公事公辦”?

隨從是不明白了,可陳少東家心裡門清,“你看揚子洲上這樣的人可不少,她要是開了這茬,以後這些貧病之人都來找她診治。那就得倒貼出去。可是她如果見病患不收治。又和藥王所立的‘見傷亡則救’相背離。”

“哦,原來您是在看盛藥令心夠不夠軟。夠不夠毒。”隨從只能這麼說了,至少人表面上來說,自家這少東家應該是這麼想的才對。可是偏偏陳少東家就不是這麼想的,如果今天把人哄出去了。那昨天在清輝樓裡的診脈就不是發乎心。而是出乎利益了。所以陳少東家才對今天春懷堂前的事兒這麼興味盎然。

而這時的春懷堂前,那病患的家人抬著病患跪在了門前。先是小月出來看了一眼,沒多加理會。只是給正常排隊的病患發了號牌。接著又是小雨了來,小雨是出來喚人來的。見堂外跪著一個人在那兒喊著:“求盛藥令救救我爹,求盛藥令大發善心……”

小雨沒反應。只是多看了兩眼。然後就把排上號的病患請了進去。倒不是小雨心不善不軟,只是這樣的事見得多了。也就麻木了。而且小雨明白,不能給阿容添麻煩。她們是來護著阿宜的。不是來給阿從找不痛快的。

大不了私下裡給幾個銀錢讓他們上別處看診去,也省得明面上招了旁人的眼。真是小雨和小月都是這麼打算的,畢竟是姑娘家,心多溫軟一些。

不過漸漸地外頭的人越叫越大聲。阿容在裡頭當然聽到了。於是就問了小雨一句:“小雨。外面怎麼了。怎麼好像有人在喊救命?”“盛藥令,沒什麼,您別擔心,這事待會兒我會去處理。您就別管這事了。”小雨可不敢把事情接說給阿容聽。這位的見病就必需醫她是見過的,所以只能這麼說著。瞞當然瞞不下去。所以小雨扣小月互相看了一眼,心知這事應該趕緊辦。

對於小雨的話,阿容還是信的。畢竟一起相處了有日子了。這兩姑娘能辦事而且辦事穩妥,她一直都挺放心。但是又診了兩個病患時。外頭的聲音是愈發的大了,阿容就坐不住了。說了聲,“我出去看看……”

然後這就起身要到堂外去看看情況。可是小月和小雨一左一右拽住了她,然後又衝剛要過來就診的病患說:“請您稍候片刻。讓盛藥令歇一小會兒,立時就來。”

到後頭小院的廊上,阿容就掙開了。者著小月、小雨她們倆說:“到底怎麼回事,現在可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