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髮輕挽,無半點珠玉裝飾,她窈窕而立,餘暉拉長了一個人絕望的殘影。

“為什麼不在宮裡歇著呢?”

明明是最期待的低沉的嗓音,此時聽來心卻無法抑制的酸澀。

南宮芸月優雅的轉身,盈盈行了個禮,“回稟皇上,臣妾不累。”

修瑞身著三色堇紫錦袍,不復平日裡的意氣昂揚,負手而立,夕陽柔和了他臉龐剛毅的線條,多了幾分柔情,頗有翩翩濁世家公子之風範。

南宮芸月瞧見他這般衣飾,神思不由恍惚,一雙美眸迷濛,記不起是許多年前,他亦如今日。

“你如今有了身孕,要懂得照顧自己。”修瑞扶起她,笑意溫和,“你一向不會照顧自己的身子。”

南宮芸月怔怔的望著他,一時間心中思緒萬千,欣喜、苦澀、悵然湧上心頭,五味雜陳。

她鉛華褪盡的面容上依舊淡淡的端莊的笑容,“多謝皇上關心。今日聽聞茜美人小產,臣妾料想她必定情緒不佳,更需要皇上的陪伴。”

修瑞凝神望著眼前這個面容已斂去所有神思的女子,後宮的歲月將她磨礪成了端莊華貴的貴妃娘娘,當日那個總對他笑吟吟,嬌俏可人的她已不再。

“你就迫不及待的將朕推到別的女人身邊,還是……你真如傳言一般,害她落胎,心虛而對朕說這番話的麼?”修瑞斂去溫柔的神色,頗具考究的眼神盯著她。

“皇上亦相信宮中流言麼?若真如此,臣妾亦無話可說。”南宮芸月眼中無一絲愧色,亦無惶恐,豔如桃李的面容,此時卻凜若冰霜。

修瑞冷哼一聲,“這幾年朕太過於縱容你了,如今你們南宮家權勢滔天,竟讓你也無法無天了。”

“若是皇上執意認定此事乃月兒所為,請皇上將臣妾治罪吧。”南宮芸月倏地跪倒在地。

明明是曾經最親近的人,昨日的嘻哈逗樂,此時的疏離有禮,他一時也萬分惆悵。

“月兒,我們為何會變成如今這般模樣?”他彎下身子,攬著她盈盈不足一握的纖腰,將她扶起來,湊在她耳邊輕喃道。

他的聲音很低沉,亦很微弱,可是南宮芸月還是聽到了,她嚥下從喉中湧出的苦澀,垂首道,“皇上,天色不早了,臣妾服侍您用晚膳。問責臣妾之事,不妨待用過晚膳之後。”

修瑞的動作依然溫柔,心卻一沉,似是終下定了決心。

“你父親之事,朕不會聽而任之。”

“生死自有天命。既然父親大人選擇了這一條路,做女兒的又豈敢妄言,只求皇上他日,能饒恕父親大人的性命。”南宮芸月幽幽道,卻又平淡無波的語氣,未沾上幽怨之色,僅是沉靜如水,惹人憐惜。

殘陽中她的臉,染上朦朧的琉璃之色,修瑞一時晃了神,竟挪不開步子。

“皇上,我們回宮吧。”她再無流連之色,淡淡道。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鳳幃深幾許(1)

晚亭湖。

湖中孤島,峭壁直逼湖邊,煙波浩淼。

修聆取出腰間玉笛,橫鎖於唇畔,吐納間輕輕吹啟,笛音似水,仿若飛絮紛飛,繾綣流連空氣中。

驀地,笛音宛如飛瀑直下般,頓挫尤抑揚,傾瀉而下,頗有金戈鐵馬氣吞山河之勢。

彷彿應了這景,天際剎那間兩隻巨鷹盤旋,滑翔俯衝而至他們面前。

修聆走上前,輕撫其中一隻巨鷹硬實的羽毛,輕聲道,“好久不見了,靈鷲。”巨鷹一聲頗具靈性的鷹啼,似是熱情回應。

清淺亦上前細細端詳這兩隻神氣的巨鷹,暗慄褐色羽毛,泛著點點銅色光澤,另一隻甚為桀驁不羈,她不由伸出手欲碰觸它豐厚的羽翼。

“小心!”修聆急促的出聲提醒,可惜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