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不覺呆了呆,昨日還是繁花似錦,如今前途已呈末路,越想越咽不下去這口氣,先時的情形,就像做了場噩夢,夢裡那麼多人都瞧著她誇張可笑底氣不足的表演,這會兒多半正議論她鬼迷心竅不知廉恥。

一時間她眼淚更多,怎麼也止不住。

王居安又扯她上車,反被她使勁推開,一時氣道:“你傻的,他說有案底你就信了,他那是在套話你聽不出來?”

蘇沫見他臉色鐵青,更加覺得不值,忍不住小聲哭起來:“是,我就是傻,誰管你有沒有案底,你現在這樣,多的是人願意落井下石,我就應該等著你認罪,讓所有人都知道,我一直跟強?奸犯不清不楚,糾纏了一次又一次,”她幾乎泣不成聲,“然後由著們罵我賤,說我是……”

他忽然罵道:“閉嘴!”

蘇沫氣極,含淚瞪向他。

王居安卻瞧向一旁,胸膛起伏,過了一會,才低沉嘆息:“我是不想看你這樣難受。”

蘇沫瞧著地,眼淚滴在鞋尖上:“要是不想讓我難受,就別再見面了,以後各走各路,”她轉身離開,聽見他仍是跟在後面,又道:“你不要再過來,我,我看見你就覺得噁心。”

身後果然再無動靜。

蘇沫上了自己的車,動作麻利內心麻木地放手剎點火踩油門,忽又想起什麼,臨走前把車窗搖下一點,強自冷靜道:“如果你一定要謝我,也不是不行,在安盛的事上少些衝動,或者給人孤兒寡母留條路,說到底……我還是辜負了她。”

她打偏方向盤,車子從他身旁滑過,開出去老遠,後視鏡中,他仍站在那裡,臉上神情已看不清楚,只知道是一直瞧著這邊。

蘇沫極力壓抑,伸手胡亂抹淚,油門踩到底,車子迅速轉了個彎,終於再也看不見。

蘇沫回去整理行裝,一部分郵寄回家,剩下貴重些的隨人走,至於幾樣大件家俬,好的送去舅舅家,不好的就讓人拖去回收舊傢俱的地方賣掉。

房間變得越來越空,她心裡也越發沒譜,身上雖有幾十萬存款,工作卻沒了著落,不知回去以後怎麼跟家裡人解釋。她一時熬不住,上網查了幾樣招聘資訊,發去簡歷,不多時就收到獵頭的迴音,對方態度熱情,薪水卻大不如前。

蘇沫正抱著腦袋坐在床邊乾著急,忽聽門鈴響,她心裡猛地一跳,輕輕走過去瞧貓兒眼,就見從蓉一個人站在外面。蘇沫嘆了口氣,心說既然要走,總不能這樣躲著不見人,何況還是以往有交情的。

她開門讓人進來,從蓉把手裡的一大袋東西擱地上,神色如常道:“這是我和老趙給你買的一點南瞻土特產,拿回去給老人孩子嚐嚐。”

蘇沫說:“買這些做什麼,箱子裡已經塞不下了。”

從蓉在房子裡逛了一圈:“都搬空了,你動作夠快的,歸心似箭了?”她笑笑地瞧了她好一會,“妹妹啊,我們可都被你鎮住了。”

蘇沫心知沒法逃避,低聲自嘲:“老夫聊發少年狂。”

“哎喲,”從蓉更加笑起來,“現在連老趙都對你讚不絕口,說你夠爺們講義氣,什麼娶妻娶賢一大堆。”

蘇沫給她倒茶,轉移話題:“你們以後怎麼打算?跳槽嗎?”

從蓉道:“趙祥慶想跟著老王出去單幹,他說自己沒有帥才只有些將才,必須找個好領導,”她喝一口水,“好在王居安也願意帶著他。”

蘇沫聽見那人的名字就不想說話。

從蓉看著她,忽然嘆息:“你這又是何苦。”

蘇沫低頭疊衣服:“不然怎麼辦,兒子沒了,公司沒了,總不能再叫他去坐牢。”

從蓉拍拍她的肩,輕輕攬住,嘆息:“我知道前因後果,所以更加心疼你,你就留下來,他一定不會虧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