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也只是她一個人的錯,她無可救藥了。

*

*

*

吉人長什麼模樣,模模糊糊的,他幾乎記不得了。

日前閒倚在憑欄上,正好看見吉人偕著妹妹離去,他眯起眼,遠眺她漸遠的背影——她的容貌在他腦海中閃爍,他必須很努力的回想,才能依稀拼湊出她的輪廓。

她的臉,宛如沒入千萬人海之中,居然讓他苦思半天也湊不齊全。

怎麼會呢?

那時他還不信邪,信步回到書房,開啟抽屜取出吉人當年遺落在柴房的手帕。這條繡帕曾經陪伴他思慕吉人的時光,每每目睹它攤放在掌心裡,吉人的笑臉彷彿就印在上面。

可,如今他卻一點感覺也沒有了。

蘭樕失神瞪著帕上精美的繡花,過去的臉熱心跳已不復返,那麼……

心頭一驚,這才意識到,自己對吉人的迷戀好像逐漸淡卻了。

怎麼會呢?

他怔忡而迷惘,坐在書案前沉默良久,憶不起吉人溫婉的笑顏,卻好浮現另一張擠眉弄眼的俏臉——

惠吉蒂。

他蹙起劍眉,想到那個丫頭,他就不禁提心吊膽——一會兒和人打架,一會兒和乞兒小偷鬼混,無端端在自己府上,居然也差點兒一命歸西……她這性子,到底是如何活到十七歲的?

喉嚨受傷也不見她安份,每天蹦蹦跳跳,總見她在下人面前比手畫腳,也不知是猜謎、玩鬧還是在耍威風。一個叫傻妞的丫頭成天跟在她屁股後,主僕倆都傻呼呼的,一瘋起來,無法無天,渾個沒正經。

唉。

蘭樕心情煩躁地來回踱步。

近日來,吉蒂是否是在躲他?

他總有一股錯覺,好像特別容易得罪她。她渾身都是刺的姿態,就跟當初他在惠家柴房時一模一樣,老是惡聲惡氣,下巴抬得半天高,無論他做什麼、說什麼,她都瞧不順眼。

他到底哪裡惹怒她了?

當初他就不懂,到現在仍是不明白。

只有在深夜時分,兩人共享一張大床時,她才會卸下層層武裝,舒展嬌軀熱烈地迎合。

難道把當成洩慾的物件了?

蘭樕陰鬱地攏起眉峰。

荒唐。

立即否定那種念頭,卻也沒有新的推論,吉蒂離他越來越遠是個不爭的事實。她幾乎不正眼瞧他,搞得他白天心浮氣躁,夜裡卻像犯了毒癮,永遠要不夠她似的,這該死的女人。

她現在人在何處?又在做些什麼呢?

吉蒂人在花園裡,舞著一對雙劍,像蝴蝶般翩翩飛舞。

傻妞遠遠坐著,手上抱著一盤甜點,又是吃食,又是拍手,眼睛看得目眩神迷,還不時的鼓掌叫好。

哪,說傻妞是傻的,其實倒也不盡然。

看她眼下這副眼巴巴討好的模樣,不就聰明得緊嗎?

吉蒂劍花急轉,忽然飛縱到一旁站立隨侍的侍從面前,一劍垂地,一劍指著他的咽喉。

“喂,你叫什麼名字?”她眯起眼笑,調皮地伸伸舌頭。

“卑職赤翼。”侍從面不改色的回答,面對她的劍尖,避都不避。

果有高手風範吶!

吉蒂心頭雀躍,取接著問:“我的劍法如何?”

“……”赤翼聞言怔住,身子忽然緊繃。

“你倒說說呀!”她側臉瞧著他,見他遲疑,心頭更癢了。

自她出事後,狀元府多了一批侍從,據說都是從宮裡調派出來的,個個都是一等一的頂尖高手。

看他的眼神,分明對她有很多意見,很好很好,她正苦於無人指點,有他這種高手在身邊,怎能不“物盡其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