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向來不算笨的,不然也不會小的時候就被先帝爺寵著了,只是偶爾做事還是衝動了些,大概是身上孩子氣還是太濃了。

胤禛倒是擺擺手,“不必如此,你初回京城,怎麼也要見見母后才是。”雖說德太妃堅持不入主慈寧,可胤禛卻並沒打算變了稱呼,怎麼說那也是自己的生身之母,打斷骨頭連著筋,就算是做額孃的真的做了什麼事兒,做兒子的也不能真的無情無義。更何況,母后恐怕已經聽說十四弟回京的事情了吧,如果真的就讓十四弟這麼回府或者直接再回了西北,只怕母后又要狠狠發作一通才是。

聽到小兒子回京訊息的德太妃果真是馬不停蹄地朝著養心殿趕來了,得虧是之前舒敏有了先見之明,讓人過一陣子再去通知她,不然剛剛還不知道要把小兒子偏成什麼樣子。有的時候舒敏也總是有些奇怪這個婆婆,雖說有說法,說當孃的總是偏心小兒子,可到了如今的這個境地,怎麼說,德妃娘娘也得為小兒子的人頭多想一想才是。再怎麼說,大兒子也是先皇遺命定下來的皇上,德妃娘娘怎麼就能那麼一門兒心思地覺得,自己的小兒子就是聖旨上寫的那個人呢?老八的這謠言別人不一定信不信,這德太妃可還真是當了一杆好槍。

十四剛剛停住腳步,便聽到殿外喧譁聲起,聲音聽著熟悉,卻是他並未聽過的語氣,“你們給哀家讓開!哀家是來見十四皇子的!”

十四看向自家兄長,卻發現皇上只是抿著茶,並無表情,也或許,皇上早已習慣了這樣的母后,只是自己從未見過而已。

衝進養心殿的德太妃一身深靛青色旗裝,似乎自從皇上駕崩之後,以前一直喜素淨衣裝的德太妃便改換了喜好,總是穿些濃重深沉的顏色,原本就冷著的臉色也因為這樣的打扮顯得越發陰鬱起來。甫一進門,看到自己不曾卸甲的小兒子,便一下子撲了上去,“哀家的好兒子,你可算是回來了!”

十四有些臉熱,怎麼說自己已過弱冠,還在外領兵多年,可額娘還總是這樣一種對小孩子的方式對他,讓他總覺得有幾分尷尬。努力地開口,“兒臣參見母后……”尚未說完,便聽到自己從未聽到過的額孃的聲調。

冷嘲熱諷的,牙上長刺的那種音調,“哀家還真是不知道,皇上竟然是這樣的人!弟弟剛回京,就叫了來要發落,皇上還真是……”這種尖刻,是十四從未體會過的,他認識的,他印象中的額娘,從來都是溫柔地撫著他的發頂,從來都會用溫和的語調問他餓不餓,想不想吃點心,困不困,想不想去御花園玩耍。這樣冷硬的聲調,是他第一次聽到的。

但胤禛似乎已經習慣了,只是默默站起身來,背對著那邊相擁的母子兩,聲音無悲無喜,“太后多慮了,怎麼說,他也是朕的弟弟……”說完這些,竟再沒有多說什麼。漸漸暗下來的天色將皇上的背影勾勒出來一個深色的剪影,不知為何,這剪影落在十四眼中竟有些寥落的意味。

十四低頭,額娘已經不是那麼年輕了,眼角已經有了細紋,髮髻中似乎也有一兩根銀絲。而原本自己覺得需要仰視的額娘,現如今已經比自己低了許多。“皇額娘,您誤會皇兄了,皇兄並不曾為難兒臣,是兒臣自己心急。”

可太后似乎對自己的這個大兒子還是有著很深的成見,即便聽小兒子這麼說了,也還是狠狠剜了大兒子的背影一眼,“你也是個心軟的,真受了什麼委屈,和皇額娘說了,難不成皇額娘還能讓你白受委屈?快,和皇額娘會長春宮,皇額娘讓奴才做了你愛吃的雲片糕,天天都要做,只等著你回來呢。”

坤寧宮裡,因為胤禛去了養心殿那邊,舒敏也懶得一個人去整理那一堆複雜的關係網,聽宮人說小皇子從上書房下學回來了,便讓綾羅直接去叫了兒子來,想要問問功課。

說起兒子,免不了會扯到女兒身上。因為事務繁忙,舒敏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