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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珠,原姓梁,生在白州境內的雙角山下,絕豔的姿容世所罕見。古時越地民俗以珠為上寶,生女稱為珠娘,生男稱作珠兒。綠珠由此得名。石崇為交趾採訪使時,一日路過白州,見得綠珠仙容,以珍珠十斛得到了綠珠。
真是人命由天定,偌大一個白州,石崇偏偏就在雙角山下歇歇腳,可巧綠珠就出來了,巴巴地就應了那句話,千萬人之中,於千萬年之中,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就趕上了。
綠珠,美豔且善吹笛,石崇寵她,憐她,恐她思鄉心苦,便在金谷園內築起百丈高樓,綠珠在樓上憑欄,可以極目南天。綠珠能吹笛,又善舞《明君》。石崇也有些才名,曾自制《明君歌》(明君即昭君),他的昭君歌哀怨情傷,唯他的綠珠能解其中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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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繁華事散逐香塵(2)
轅馬為悲鳴。哀鬱傷五內。
泣淚沾朱纓。行行日已遠。
石崇撫曲,綠珠為歌,柔媚的歌聲繞在屋間樑上,震落舊時塵。
綠珠望著眼前人曾數度泣下,感懷父母遠在他鄉,不能相見,她珠淚隨歌意悽然潸然,石崇擁她入懷,他知她知,這歌是為誰而寫。這個男人給得了她一切,卻給不了他安穩的人世歲月。
無論世事怎樣變遷,他們終是曾經琴瑟和諧過。
石崇和當時的名士左思、潘岳等數十人曾結成詩社,號稱“金谷二十四友”。每次宴客,必命綠珠出來歌舞侑酒,見者都忘失魂魄,綠珠之美名就這樣一日日在風流名士的口中昭昭然豔播於天下。其間上座者有那個貌雖醜,但卻好文采的左思,他十年寫得《三都賦》,而顯名一時,曾使洛陽為之紙貴。潘岳即是潘安,他年少時乘車出門,因貌美,城中婦孺爭向潘安擲鮮花鮮果,使車滿不能載,遂有“擲果盈車”的典故。潘安賢俊,在婉約的詞中,早已化身檀郎在閨閣夢中縈迴了千年。且他文辭好,他的詩文清綺哀豔,那一種清俗正如其人。他與妻情深意篤,妻卻不幸早亡,他寫得那首悽可斷腸的《悼亡詞》。這一等一的好男人後來深陷宮廷弄權,失敗後,與石崇等人均斷頭於市,一時間身沒名飛,連高堂老母也未能倖免,終也枉擔了這一世的孝子之名,枉然鬢邊幾許華髮生。哎,卿本佳人!
石崇能與當時名士交往篤厚,人也不只是一般胸無點墨的浮華浪蕩子。他也頗有才思。金谷會曾是當時名士的歡歌盛會,石崇在金谷會上曾做《金谷詩序》,描摹金谷會晝夜宴遊的富貴奢華。
今再讀之,讓人始覺這金谷園不是後人附會妄想的一枕黃粱夢,世間曾有金谷園,人道綠珠曾住。
王羲之後做杖藜行歌的《蘭亭集序》,細細描述他的坦蕩超逸,但章法上卻有《金谷詩序》的影子。雖然前者無後者的文采精華思想逸麗,然,卻有仿作之嫌。《世說新語》記載,王右軍得知世人說他的《蘭亭集序》與《金谷詩序》相仿,並拿他與石崇作比,王羲之並沒有不悅,還甚有欣色。
如果西晉是荒蕪的,那麼金谷園就是晉代士人夢迴大漢的一段日子。宏麗的室宇,成群的美姬皆曳華服紈繡,耳邊耀金翠。絲竹音樂盡當時之盛行,席宴窮水陸之膳珍。點亮燈燭,照徹西天,急管繁弦,直入雲端。空虛計程車人營造出如此的富貴太平,讓人恍然不覺在哪個盛世。金谷如夢。
古時的女人,一頭栽進一個男人的懷裡,便跟定了這個男人,一門心思一副忠腸地服侍著,哪裡管值不值得,自己的親老子娘從此也就一刀斷了,有驚有難之時竟沒有一個暫避之處,以守得時事輪迴,天開一線。在這重重深院與人做著露水夫妻,原是見不得風霜見不得太陽的,好端端地剛才還萬千柔情銷魂時,轉眼這一夢就碎了,非得用卿卿的死來結局。男人的自私男人的虛浮在歲月的車輪中碾磨過來,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