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寶紅了臉,忙放下車簾子。

不多時到了潘樓,靖安侯下馬,又親自照看著七寶下車。

因為天冷,七寶穿的並不是之前常穿的那一身朱子深衣,裡頭是銀灰色的襖子,外罩著銀鼠的對襟夾袍,腰間扎著金鑲玉的蹀躞帶。

雖然裡頭穿的已經夠厚了,但那腰帶束著,仍能顯出極纖細的腰身。

她亭亭而立,腳下踏著刺繡雲紋的麂皮靴,頭戴著白色狐狸毛的皮帽子,帽簷壓得低低的,雖然不施脂粉,卻越發顯得臉小膚白,麗質天生。

七寶特意問過靖安侯自己這般打扮如何,靖安侯笑道:&ldo;好的很,倒像是關外那些遊牧打獵的小少年了。&rdo;

七寶聽見&ldo;關外&rdo;兩字,便問:&ldo;公公也去過關外?那是什麼樣的?&rdo;

靖安侯道:&ldo;那裡跟京城大為不同,多數都是遊獵土族的人,民風彪悍,雖然風景壯闊,但畢竟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很有些兇險。不去也罷。&rdo;

說了,又叮囑七寶:&ldo;從現在起就別叫我&l;公公&r;了,就叫侯爺吧。&rdo;

七寶好像也聽說過關外的土族似乎不太安分,本要細問,聽了靖安侯的囑咐,便乖乖地答應道:&ldo;好的,侯爺。&rdo;

就在靖安侯帶了七寶下車的時候,裡頭潘樓的掌櫃早飛一樣迎了出來,如獲至寶般深深躬身行禮:&ldo;侯爺您總算來了。&rdo;

又抬頭看七寶:&ldo;哥兒也來了?可知方才大家都在擔心今兒你不能來呢。&rdo;

七寶只向著他一點頭,並不多話,生恐說多了出錯。

掌櫃畢恭畢敬迎了兩人入內,才進門,七寶一抬頭,嚇得幾乎倒退出來。

之前張制錦帶她來的時候,樓內雖然也有不少人,但卻不似今日這般,幾乎每張桌子都坐滿了人,有些沒有座位的,便揣著手站在牆邊。

甚至連二樓上也擠滿了人。

七寶哪裡見過這個陣仗,頓時不敢再動。

靖安侯也是沒想到,一愣之下問道:&ldo;怎麼這許多人?&rdo;

掌櫃笑道:&ldo;侯爺莫怪,也不知他們從哪裡聽說的,說是京內第一的鬥茶高手要在這裡跟人比試,一時都來了,小人還勸退了許多人呢。&rdo;

說著,旁邊桌邊有一人站起來,向著靖安侯行禮笑道:&ldo;侯爺怎麼了,莫不是怯場呢?&rdo;

這人自然正是陳寅,而所謂&ldo;京內第一的鬥茶高手&rdo;的傳言,自然跟他脫不了幹係。

靖安侯看向七寶,假裝不經意般低聲說道:&ldo;別管他們,待會兒只顧比試,比試完了後咱們即刻就走。&rdo;

七寶因為見人多,只想要立刻轉身就逃,但是這會兒臨陣脫逃,靖安侯自然顏面掃地。

何況靖安侯幫著自己解決了張巖的事,當然不能在這時候讓自己的公公栽跟頭。

一時後悔,早知如此,該在家裡多練習練習。

於是七寶壯膽跟在靖安侯身後,這會兒掌櫃引著他們走到中間的茶桌旁,道:&ldo;今日跟小哥兒比試的就是這位管先生。&rdo;

七寶從方才就發現了‐‐靖安侯帶她進來的時候,幾乎每個人都不約而同地抬頭張望,有人甚至迫不及待地站起身來。

但有個人卻坐在這大方桌邊,背對著門口一動不動。

靖安侯雖然從此人手中買了那難得的天目盞,卻並不曾目睹此人真容,見他這般架勢,便笑道:&ldo;管先生,上次的建盞多謝相讓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