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請原諒弟兄們不懂事。他們都是從奉集堡回來的,都砍過女真的腦袋,性子野,缺管教,您別見怪!”

侯恂哪能聽不明白馬彪的話,哪裡是道歉,簡直就是在示威。

“哼!本官和你們說不著,帶我去見張參將!”

“好,這邊請。”

馬彪在前面走,侯恂黑著臉跟著後面,一前一後到了大堂之上。張恪抬起眼皮,看了下侯恂,就漫不經心地說道:“隨便坐吧!”

譜兒夠大的,連屁股都不動一下!小小的參將,架子真大。

侯恂還從來沒受過這個待遇呢,他氣呼呼地拱拱手。

“張大人,侯某受了兵部戶部的命令,押送糧草去遼陽,這些軍糧可是對付建奴之用,馬虎不得。沿途行來,唯有義州人馬沒有動作,是不是怠忽職守,罔顧大局啊?”

上來就扣帽子,簡直沒把自己看在眼裡,怒火頓時躥了起來。

“哈哈哈哈!”

張恪朗聲大笑,一雙銳利的目光盯著侯恂。

“侯大人,你說話的時候,先用心想想,本官不久前在奉集堡砍了六百多顆腦袋,羅織罪名也要有點水平。”

被紅果果鄙視,侯恂噎得說不出話來,人頭被送到京城,在京的文武全都看過,他還沒有臉皮厚到那麼驚人的程度。

“張大人,殺敵有功,世人皆知。可是你居功自傲,不派遣民夫,不積極運糧,這就是過!本官要向經略大人如實陳述,英明如袁大人,一定會秉公辦理,你就等著吧!”

侯恂一張白皙的小臉鐵青色,陰冷的能刮下一層霜。

張恪看著侯恂的模樣,突然從位置上豁然站起。侯恂只覺得被一頭憤怒的豹子給盯住了,他忍不住後退了兩三步。

“你,你想幹什麼……”

“不幹什麼。讓你漲點見識!”張恪抓起桌子上的名冊,甩到了侯恂的懷裡。

“你好好看看,半年以來,朝廷從義州先後三次徵集民夫。義州又經歷了蒙古韃子入侵,白蓮教之亂,本官都頂住了。可是人口大量流失,在冊的軍民只有七八千人。你侯大人卻讓一下子出三千民夫,竭澤而漁,殺雞取卵。按照你的做法,義州的青壯一個都剩不下。老百姓立刻就要造反了,你懂不懂?”

侯恂萬萬沒有想到,張恪竟然能講出這麼一番道理,抓起手裡的名冊,草草的翻了起來,他的眼睛越瞪越大,呼吸也急促起來。

“你在胡說八道!堂堂義州衛,怎麼連三千民夫都找不出來,就是你存心推脫。有意怠惰。想靠著偽造名冊就唬弄本官,簡直痴人說夢,我要上奏朝廷!”

侯恂歇斯底里地叫著,張恪毫不在乎的擺擺手。

“侯大人。隨便吧!本官告訴你,想要民夫,再等兩三天,總之也不差這點時間。”

侯恂撇嘴冷笑:“說得輕巧。焉知不是推脫之詞……”

還想要說話,張恪一甩袖子,竟然直接進了後堂。把他扔在了大堂。

“好啊,好啊!好一個猖狂的武夫,本官不會放過你!”

侯恂跺腳離開了義州,一路回到了駐地,時間差不多也黑了。侯恂連晚飯都沒有吃,坐在書案前面,準備好筆墨,就要寫奏摺。

“張恪啊,張恪!早就聽人說你猖狂自大,目空一切,沒想到竟然如此囂張!要是不參倒你,我就不配做遼東通判!”

侯大人暗暗在心中發狠,當即揮動大筆,漂亮的館閣體從指間流出,飽含著憤怒的彈章迅速成型。一直寫到了半夜,侯大人又反覆推敲,終於確定下來。

就準備著烤漆封好,上奏朝廷。

“大人,不好了!”

就在這時候,家人突然連滾帶爬的跑進來。

“本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