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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話想說。」
「好,你說。」
金瓶像是考慮怎樣開口。
玉露詫異:師姐想說什麼呢?她何來膽子,居然與師傅對話。
師傅轉了一個姿勢,好讓按摩師捏她腰部。
黃色緞子上織出一隻只小小精緻的蜜蜂,那是拿破崙的皇室標誌。
終於金瓶這樣說:「一向以來,我們都不知道信封裡是什麼。」
師傅語氣一點也沒有變,她這樣答:「你想知道?那不過是一張銀票本票,用來支付燈油火蠟,你們的學費及生活費,病了看醫生,近視配眼鏡,牙齒不齊配牙箍,還有,訂購時裝,繳付房租。」
真的,這筆開銷,長年累月,非同小可。
師傅感喟,「把你們三個帶得這麼大了,不惜功本,乘飛機從來不搭經濟艙,暑假送到瑞士學烹飪,冬季在阿士本滑雪,春假到羅華谷看釀酒,感恩節往黃石公園露營,請問,有何不妥?」
「我們——」
「你只是代表你自己,別用我們這兩個宇,你師弟師妹不一定有什麼不滿。」
金瓶終於說:「外邊都採用經紀人制度了。」
師傅在屏風後坐直了,聲音仍然不慍不火,「你想怎樣?」
「師傅,得來的酬勞,你不如抽百分之三十或四十佣金,餘者讓我們平分吧。」
「你可與師弟談過這個問題?」
「有,他知道趙氏門生都採取這種合作方式,他們管理方式十分現代,收入都攤開來分配。」
「你對我這種家長式經營表示不滿?」
金瓶輕輕說:「這行漸漸式微,很難有新人入行,玉露也許是最後一個,我不打算收徒,無人養老,總得為自己打算。」
玉露屏息,說得雖然是事實,但是語氣不甚客氣。
「你已有離心,羽翼已成,打算自立門戶,可是這樣?」
金瓶這時也十分佩服師傅,聽到徒兒提出這樣的要求,她的聲音仍然不慍不火。
金瓶說:「我一向敬佩師傅。」
師傅給她接上去:「只是時代已變。」
忽然之間,師傅徒弟一齊笑出來。
「你幾歲開始跟師傅找生活?」
「五歲,我在浦東出生。」
「你為何流落街頭?」
金瓶的聲音無悲也無喜,她據實答:「生父把我寄養在一名親戚家中,他隨即失蹤,一年多不付生活費,親戚一日帶我逛街,轉頭失去影蹤,叫我流落街頭。」
「沒想到你還記得。」
金瓶說:「我記得很清楚,肚子餓身體髒,頭上有巴掌大的癬瘡,一直流膿,辱齒因營養不良逐顆落下。」
玉露還是第一次聽到平日既美又驕的師姐的故事,不禁驚駭,她扶看一張椅子,慢慢坐下。
金瓶仍然筆直地站在師傅面前。
「後來呢?」
金瓶知道師傅用意。
「後來師傅把我自乞丐頭子手中領了去,把我洗乾淨,讓我上學,教我手藝。」
「對,十五年之後,你反客為主,叫我抽百分之三十佣金。」
「師傅,我已經為你工作了十五年。」
「金瓶,我不想多講,新式合作方式不適合我,你要不照老規矩,要不離開這裡去自立門戶。」
她一口拒絕。
金瓶低下頭。
「你儘管試試看。」
「秦聰會跟我一起走。」
師傅放下咖啡杯「愛走的,立刻可以走,不必等到明天。」
這種管理手法,其實十分現代,誰要走,儘管走,恕不挽留,公司至多結業,絕對不受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