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夢……

思緒緩緩匯攏,敏之一顆疾速跳動的心逐漸平復下來。

心情才剛放鬆一分,腹部傳來撕裂般的劇痛,提醒著他之前所發生的事。

“醒了?”上官令煌的臉倒映在敏之眼底,嘲弄道,“自己都已經半死不活了,居然還有心思想著情郎。”

“令煌……”敏之才剛開口,卻覺嗓子眼乾澀的厲害,話語從喉間迸出時,帶著缺水的乾燥,“令煌……我怎麼……沒死……”

“你很想死嗎?”上官令煌蹲在敏之身邊,嘴角抿著一絲殘酷的笑,“你是該死。可是,死一次怎麼抵得清我上官家一百三十二條人命?”他的雙眼閃爍著暴戾與兇狠,“我要救活你,殺你一百三十二次,救你一百三十一次,這樣才能告慰我上官家冤死的亡靈。”

敏之想笑,乾燥的嘴唇向上彎起時,形成一道比哭還難看的弧度。

無力的咳嗽了兩聲,敏之強忍著腹部的劇痛,虛弱開口,“那在……第一百、一百三十二次之前……能給我……水、水……我要求,善待俘虜……”

“想喝水?”上官令煌笑意盈耀地點了點頭,一口應允。“沒問題。”

起身走至火堆旁取來水袋,上官令煌微笑著當著敏之的面將塞子擰開,把一袋子的水倒在了他的臉旁邊,“想喝水,給你。”

水珠和著泥土濺在敏之臉上,他閉了閉眼,遮住眸底深處那悄然淌過的水花。

“你不是要喝水嗎?”上官令煌一步上前掐著他的臉頰,怒喝道,“喝啊!為何不喝?”

敏之白皙的臉頰在上官令煌的指力下愈發蒼白,腹部那翻攪的疼痛一波強過一波席捲而來,敏之緊蹙雙眉猛力咳嗽幾下後,終於忍受不住那洶湧而來的痛昏迷過去。

見敏之再度昏死,上官令煌的手猝地一下收了回來,身子狠狠跌坐在地。

“敏之,敏之,”上官令煌看著那面如紙白的人兒,驟地上前將他抱起緊擁入懷,沙啞的嗓音裡滿是痛苦,“敏之,對不起……對不起……”

愛恨糾纏

昏迷許久,等敏之朦朧轉醒時,自己正倚靠著樑柱歪坐在廟內一角,四周寂靜無聲,除了自己的呼吸聲,再聽不見任何聲響。

敏之艱難地轉動脖子環顧著四周,地上的火堆早已熄滅多時,廟裡也未見上官令煌的身影。

敏之猜不准他究竟會去哪裡——在這個時候拋下仇人獨自離開,不太像是上官令煌會做的事。

腹部的痛仍在絲絲拉扯著敏之身體的每一個細胞,缺水的嘴唇乾裂出一道道血痕,敏之心底有著一些猶豫。

或者可以趁這個時機逃走——上官令煌沒有錯,自己又何曾做錯過什麼?以他現在心情,那般憤怒、憎恨、仇視,誰也不敢保證自己能不能活著解釋清楚這件事情。又或者他根本就不會聽進解釋,至少在他看來,自己奪走了他上官家百餘人的性命,是事實。

時間在敏之的徘徊猶豫中悄然流過。容不得自己再多胡思亂想,敏之扶著樑柱艱難起身,連帶著腹部狠狠一扯,劇痛差點令他暈闕。感覺到一股灼熱的暖流從腹部傷口涸涸淌出,敏之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傷口崩裂了。

自受傷後,他就沒有替自己好好包紮過……

敏之低頭看了一眼染血的袍子,眸底閃過一縷苦澀。看來,他是真的……想要自己死。

身子站立不穩的靠著樑柱稍作休息,敏之抿了抿缺水的幹唇,咬牙強忍著腹部的撕痛向門口一步步挪去。看著不過數米遠的距離,卻花了近半個時辰。每挪動一步,腰腹處牽動的痛彷彿要將他撕成碎片。痛,幾乎掠奪走他的全部呼吸。

帶著這難以隱忍的痛,敏之喘著粗氣滿頭是汗地移步至門口,心中才剛鬆了一口氣,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