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看不到日月星辰,不知時間過了多久,對一個心急的人來說更覺漫長,李飛覺得自己成了死魚,簡直就是在油鍋裡煎熬。在薛可兒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就在這裡乾坐著,等著她死亡的到來,這算是男子漢所為嗎?就算解不了她的毒,也要向她解釋那天的誤會,珍惜每一分每一秒陪著她!

為什麼要選擇在這節骨眼上練功?要不是剛好公孫勝真氣用完,要不是一時意動,現在他已經在可兒的身邊了!該死的天夢神功!該死的老天爺!該死的月老!該死的一切仙魔鬼神……他的嘴巴不能動,心裡早把所有可能或不可能干涉到他命運的諸天神佛都罵了千萬遍。

眼睜睜等著愛人死去,他卻連一句道別的話都說不了,連個誤會都不能當面對她澄清,這種窩囊的感覺,已經把他氣瘋了。

肉體的五感察覺不到了,內心卻依舊痛苦悔恨,而最終只能選擇向現實低頭。他轉而又開始祈求所有被他罵過的神仙和妖魔,求他們大發慈悲網開一面,讓他與可兒再見上一回,就算要他永世為僕,要他折壽三十年,甚至是與可兒一起赴死他都心甘情願。

他從不放棄,更不言敗,一直努力嘗試著、祈禱著,然而無論是神還是魔都沒有眷顧他,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還是“僵”在那個大蛋內。

在感覺中,至少已經有幾個月了,薛可兒可能已經不在世上了,他腦中胡思亂想,依然不能動彈……

他終於絕望了,對自己絕望,對神仙絕望,也對天夢神功絕了所有的希望。要不是這見鬼的天夢神功,他怎會落得這個哭笑不得的下場?

如果這時他能動,肯定一把火燒了懷裡那本曾視若性命的《繡像水滸傳》,可恨的是連這個他都做不到!

一日復一日,一年復一年,李飛終於麻木了,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做,就這麼停在那兒不生不滅,無喜無憂……

也不知過了多少日月輪迴,總之是很漫長的時間後,他又突然發現自己能動了!不,準確說是靈竅內的靈體猛然有了生氣,能夠微動手腳,肉身還是沒有任何感應。

莫非這樣乾坐著也算是在練功,或是在消化以前過多攝入的能量?

他的心已經枯死了很久很久,麻木到什麼都不想的空無狀態,但隨著靈體的異動,又慢慢地活了過來,情不自禁地想:天夢神功現在到底到了什麼境界,是什麼原因造成自己不能動彈的呢?

按字面的意思來理解,凝魂應該是體內的靈魂凝結在一處,把原本無形無體、無法感應的東西,凝成一個可以感知的存在,並與本身修為結合起來;而靈體的意思,應該就是一個有意識的人形能量體,跟道家的元嬰、元神相似。

前者有神無體,後者有神有體,這是掰著腳趾頭都能想到的區別,他現在明顯超越了凝魂的階段,已經有神識也有形體了;可是又沒達到真正的靈體狀態,因為他的靈體只有一百零八個能量結點,只有人的形狀而沒有輪廓和“血肉”。

讓他肉身不能動的原因,多半也是因為這個不正常靈體的出現吧!

他也明白可能是強吸星光出了問題,或者是以道家的經脈方式強行執行靈炁的惡果,或者是因為在穴道封閉後還強吸靈炁……

這些都有可能,但這並不是他的錯,他要這樣勉力強修,不是喜歡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而是環境逼著他不得不冒險。在這個狗屁世界生存,便如同逆水行舟,不能破浪前進,就不知會退入哪個險灘裡去。

此後又是很長一段時間,他的靈體越來越靈活,先是能動動手腳,轉轉頭,然後可以走路、跳躍,他想做什麼動作,靈體就能做什麼動作,就像是一個只有骨架沒有皮肉的機器人。再後來,他已經可以藉助靈體飛起來,在無盡的虛空裡遨遊。

靈竅內如今就是一個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