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膳本就不合規矩,嚴燁在大內呆了這麼些年,自然很心知肚明的。她這麼一說不過是“您出去等吧別礙眼了本宮要吃飯”的另一種說法。

說完,妍笙撲閃著一雙大眼睛很期待地看著嚴燁。

嚴廠公聞言微微擰眉,似乎有些為難的模樣,他略思索,接著便躬身揖手,道出了一句讓她想自戕的話來——“既娘娘恩賞,臣只好恭敬不如從命。”

妍笙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

他這副勉勉強強又不好拒絕的模樣,竟像是被她逼著一起用膳似的。妍笙欲哭無淚,然而話是她自己說的,這會兒人家都答應了,她還能反口不成?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她真是太低估嚴燁的臉皮有多厚了。

她頓了頓,很消沉地說了句,“去添副碗筷。”

音素在應了個是,少頃便又取出一副青花瓷碗筷來。嚴燁面上頗自如,撩起袍子便在花梨木椅子上坐下來,見妍笙還一動不動,便掖著袖子給她佈菜,邊淡淡道,“臣此來,是有事要同娘娘知會。”

她抬起眼看他。這人的模樣生得著實太好,連為人佈菜這樣的活計都能呈現出一番優雅的姿態。她看見他手中握著青花瓷筷子,修長漂亮的指節比手中的瓷器更醒目。

這樣的場景很熟悉,至少與她而言是。

陸妍笙別過頭不再看她,只側目瞅了音素同玢兒一眼,兩人立時便會意,紛紛退了出去,順道合上了寢殿的門閂。

一室之內只剩下了她同嚴燁兩個人,她覺得不自在,渾身都不舒坦,只冷著臉漠然道,“廠公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嚴燁的神情極為淡然,彷彿沒有聽出她話語裡的排斥,只兀自將一塊一品豆腐放進了她面前的粉彩青釉碟子裡,慢悠悠道,“從今日起,娘娘就是有病的人了,臣已經將話放了出去,娘娘渾身生了瘡子,一時半會好不了了。”

他說這番話時,陸妍笙正在喝湯,聞言,她被紫參野雞湯嗆了個結結實實。

嚴燁面上的神情和藹而關切,湊過來給她拍背,力道很是溫柔,“娘娘怎麼這樣不當心?”說完便拿起巾櫛給她掖嘴,微涼的指尖不經意間觸碰到她面頰柔嫩的肌理,激得她渾身一個冷戰。

妍笙整張臉嗆得通紅,雙眼驚瞪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你才生瘡,你全家都生瘡!

第31章 拉拉扯扯

嚴燁見她這樣防備自己,不禁失笑。

這倒是有趣兒了。

前些天還摟著他的脖子強吻他,這會兒又這樣警惕的模樣,這個陸府的姑娘還果真教小桂子一語中的,是個教人不省心的主兒。不過這些似乎都沒什麼緊要,嚴燁也不再碰她,坐在她邊兒上繼續給她佈菜,漸漸地,碟子裡的東西就堆成了一座小小的山丘。

陸妍笙好容易咳嗽完了,終於緩過氣,她氣沖沖地瞪著他,“嚴廠公,這算怎麼個回事?本宮分明好好的,為什麼要這樣咒本宮?”她氣得簡直要噴出火來,渾身上下連一個豆子大的疤都沒有黃花大閨女,還生瘡子?得虧他想的出來!呸,真是可惡!

嚴燁斜眼乜她。方才那陣咳嗽咳得太狠了,她的眸子裡都盈上了點點的水光,霧濛濛的,像是小鹿的眼睛,帶著幾分楚楚可憐。他移開眼看別處,眼神停駐在她寢殿裡的牙床上,想起那晚她柔軟的唇和身體的幽香,隔得那樣近,像是一個旖旎的春夢。

他面上的容色淡漠如水,聲音平靜無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