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強盜過來綁子釋和子歸。

那強盜頭子見這邊兩個不吵不鬧,表現良好,頗為詫異:“你二人倒乖覺。”

子釋低頭答道:“回大王話,我兄弟二人和他們不是一家子,路上偶遇同行而已。”心想:今天怎麼這麼倒黴,助人為樂助出了飛來橫禍。也怪自己等人沒在麻葉鎮停留,否則定能聽到仙梳嶺有劫匪出沒的訊息,不致如此大意。該死的顧長生,偏偏今天玩起了失蹤,也不知子周等到他沒有……

“看你樣子,好像不怕我。”

子釋忙躬身:“小人惶恐。只因適才聽大王說要人使喚,小人想這兵荒馬亂的,我兄弟二人能跟著大王,也不失為一條生路。大王既要使喚小人,少不了得賞小人一口飯吃。衝鋒陷陣小人是不行的,為大王搖旗吶喊,掠陣助威,或者堪可勝任……”

“哈哈……”強盜頭子仰天大笑,“搖旗吶喊?掠陣助威?有趣!”

一夾馬腹,當先而行,對手下道:“把這倆小子繩子鬆了吧。跑不了的。”

早上,長生從洞裡鑽出來,渾身都溼透了,滴滴嗒嗒往下淌水。衣服脫下來擰一把,依舊套在身上。望著東邊站了一會兒,從腰間的獸皮袋子裡抽出兩枝箭,“噗噗”兩聲射入洞口地面。箭簇入土三寸,尾羽顫動不休。

這些箭,是路過某處鎮子時,買了尖錐、繩索、生膠,四個人圍在一塊兒削竹子,剪鳥羽做的。記得當時李子釋說了好幾個關於弓箭的典故,李子周為了西戎弓馬是不是一定強過夏人戰陣跟他哥抬了半天的槓,聽得自己心裡癢癢的。明明是最有發言權的話題,偏偏得忍著。

真沒想到,世上當真有這樣奇妙的地方。若不是非走不可,在裡頭待幾個月可舒服得緊……等不到自己,他應該會領著弟妹先找到這裡落腳。以他們的腳程,一天功夫也差不多了。這兩枝箭,他們一定認得。那麼,他一定會明白我的意思……

雙者,重也;箭者,見也。雙箭以示來日重逢之意——長生暗笑自己,跟李子釋在一塊兒混久了,居然也玩起了文字遊戲。

只是……這一走,到底何時才可能重逢相見呢?

有了此處奇境,平安度過這個冬天想必無虞。至於以後的遭遇……他那麼聰明,兩個小的也大有長進,自保總該沒問題……這樣安慰了自己,長生又忍不住將目光投向遙遠的未來:真到了天下太平之日,是不是……就有你我重逢之時?別說人海茫茫,蹤跡渺渺,到時候,恐怕江山人事俱改,就算重逢……又能怎樣?

——那是另一個問題了,再說吧。

抬頭看看,太陽已經出來。這仙梳嶺山高谷深,起伏重疊,自成小氣候,完全不受外間乾旱影響。山風帶著夜露晨霧吹來,只覺清爽,不覺寒冷。衣裳隨風飄動,獵獵有聲,一會兒工夫,幹得差不多了。

長生忽然意識到,令自己流連不去的並非這好風好景,而是如晨霧般繚繞不散的難捨情懷……甩甩頭,命令自己:走!

整整弓箭彎刀,縱身而起。竟不走山路,攀過巨石,越過密林,直取正北方向而去。

沒了拖累羈絆,一路跳縱飛掠,速度極快。午後時分,已經接近北邊山口,眼看就要和仙梳嶺說再見了。兩側樹木山石“嗖嗖”拋在身後,心中暢快不已。這一番疾馳,把最近用心領悟勤奮練習的成果都體現出來了:氣流運轉自如,生生不息,奔了一百多里,一點兒也不覺得累。內息如江河澎湃,就想仰天長嘯一聲,又怕驚世駭俗,使勁兒忍著。

忽然渾身巨震,猛地停下腳步。因為停得太急,差點一個趔趄撞到樹上。剛剛唸叨著怕驚世駭俗,才意識到這一百多里路程,竟然毫無人煙!仔細回想,自從進山以來,一個人影也沒見過!仙梳嶺並非野外荒山,從李子釋之前的介紹看,很多年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