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展夢白生性,這一番話正是說在展夢白心上。

藍大先生勃然大怒道:“老夫尋找數十年,到如今才找著一個合意的人,你又要來和老夫搶麼?”

黃衣人微微一笑,展夢白已躬身道:“在下早已偷學了前輩的武功,本該拜在前輩門下……”

黃衣人含笑截口道:“但你本意只是要與他結交為友,是以此刻不願拜他為師,是麼?”

展夢白道:“在下此刻早已知道前輩的身份,怎敢再有與前輩交友之心,只是在下……”

藍大先生道:“這怪物能與你結交為友,老夫為何不能與你交友,你定要隨我回去,先痛飲十日,再作道理!”

展夢白只覺心頭一陣熱血上湧,垂首道:“前輩如此看待於我,我……我……”他只覺心中滿是感激之情,反而說不出話來。

黃衣人哈哈一笑,道:“無論如何,我總是與你結交在先,你總也該先陪陪我這寂寞的老人,一年之後,我便不再留你,那時再到“傲仙宮”去,是拜他為師,是交他為友,便都由得你了!”

藍大先生道:“好好,就讓他先與你去遊蕩一年,但……小兄弟,一年之後,你切莫忘了要到傲仙宮去!”

黃衣人笑道:“一言為定,小兄弟,你我走吧!”拉起展夢白的手腕,大步向山岩下走去。

展夢白感激這兩人對自己的知遇之恩,此刻這兩人縱然要他去死,他也心甘情願,當下向藍大先生躬身一禮,定了後會之期,便和黃衣人一齊走下了山岩,回首望去,只見藍大先生猶自立在危巖邊,目送著他兩人的身影。

第二章 天下第一江山

鎮江城外,一山孤立江心,如翼如峙。

萬脈東注,一島中立,浮玉堆金,團沙砌岸!削壁千仞,危樓百尺,而風捲波濤、雲迷獻岫,極陰陽晴晦之勝,恣攀援榮曲之樂,山雖少而錦簇,石皆奇而牙列,足令胸臆豁然開展這便是蘊集著許多神秘的傳說,與英雄往的“天下第一江山”金山了。

長江如帶,煙波漂渺中,傳來一縷歌聲:

“……東坡玉帶諸葛鼓,江山第一最分明,天翻地轉江湖湯,且喜金山尚無恙,塔頂尖尖一朵雲,猶籠淨妙莊嚴相,白蛇紅玉兩茫然,只有朱顏猶未改,朱顏綠鬢都飛去,長空一抹橫秋煙……”

歌聲低迴於江水天雲間,江心湯來一葉孤舟。

舟頭一爐,爐頭一壺,壺中茶香四逸。

四逸的茶香中,一個黃衣人垂目端坐在船頭,曼聲而歌,他全身動也不動,心念彷佛已馳於往事之中。

盤膝坐在他對面的,是一個雙目如星的軒昂少年。

歌聲頓處,只聽那黃衣人微喟道:“此歌乃是我多年前漫遊此地所作,不想舊地雖能重遊,人面卻已全非了。”

軒昂少年微微皺眉道:“前輩心中,時時刻刻都彷佛在思念著一人,卻不知世上又有誰值得前輩如此思念?”

黃衣人黯然長嘆一聲,住口不語。

孤舟湯到岸邊,黃衣人目中仍是一片陰鬱之色。

那軒昂少年正是展夢白,深悔自己不該觸及他心中的隱痛,改口笑道:“聞道這金山寺中,藏有周鼎漢鼓,東坡玉帶,江南第一泉水所烹之茶,更是妙絕天下,只可惜……這金山未免太小了,不足以令人一快心胸。”

黃衣人緩緩道:“我漫遊山海數十年,本覺江南山勢如拳石,但如今我已深悟蒙莊秋毫之旨;心中自有穹廬,便不覺其小了。”

展夢白苦笑一聲,這種至高至深的理,他這種熱血奔騰的少年,此刻自然還不能領受。

抬眼望處,只見嵯峨突的山勢中,漫山叢生的竹木花果間,隱約露出了宏麗莊嚴的金山殿宇。

展夢白胸襟方自一暢,只見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