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神殿內,一幢房間內,由於只有桌上掌著一盞燈,那光線似乎都被周圍的黑暗吸走了,無法照及整間房子,所以顯得異常冷悽。格彩佬躬著背,靜靜地坐在桌旁,燈光映著她滿臉的皺紋,好似一塊儲放了四十年的‘陳皮’。

格德瓦坐在對面陰暗中,閉目良久,只聽見他沉重的呼吸聲。過了許久,他才用黯啞的聲音道:“交出權柄,做太上長老吧。我看他不似心狠手辣之輩,應該……會放我們一馬!”

格彩佬猛一抬頭,彷彿那張‘陳皮’突然活了,突然憤怒地蠕動起來:“你說什麼?”

格德瓦空洞的聲音道:“你覺得,我們還有反敗為勝的機會麼?”

格彩佬猛地站了起來,走到他面前,氣咻咻地道:“老身年逾八十,無兒無女,你說,老身這麼做是為了什麼?不是為了個人權柄,不是為了家族後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蠱教!”

她一面說,一面用柺杖用力頓地,發出篤篤的聲音。

格德瓦有氣無力地道:“我也不認同尊者的做法,但是……六個長老站到了他那一邊,又有神蹟撐腰,本來就信奉蠱神的各大部落現在對尊者更是俯首貼耳,我們下毒沒機會,行刺不可能,還能怎麼辦?”

格彩佬眯起眼睛,眼神中有兇狠的光在閃爍:“也未必就沒有機會,這般情況下,我們還可以行險一擊!”

格德瓦追問道:“如何行險一擊?調人去攻打尊者?你覺得我們能調動誰?就算是我們的心腹,其中十之**也不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來!”

格彩佬狡黠地道:“如果……發動攻擊的人並不知道尊者在其中呢?”

格德瓦皺了皺眉,道:“你想怎麼做?”

這時,房門叩響了,格彩佬直起腰來,喝道:“進來!”

寶翁進入房間,向她撫胸施禮,恭謹地道:“大長老,尊者還在格家寨裡飲酒,席間尊者宣佈,要在七日之後前往雷神禁地祭祀,已命格哚佬派人前往四處通知了。”

“知道了!”

格彩佬答應了一聲,她離開後,卻不放心葉小天,所以派了人留地寨中,普通的寨民並不清楚尊者和長老間的明爭暗鬥,如果問起什麼訊息。還是很容易打聽到的。

格彩佬在室中踱著步子,口中唸唸有詞,過了半晌,突然道:“其中一定有詐!”

格德瓦看著她,就聽格彩佬道:“他公開宣佈七天後召集眾首領前往雷神谷,真正想要發動的日期就一定會比這早。他是想施緩兵之計迷惑我們!我們得馬上行動!”

格彩佬霍然轉向格德瓦,道:“事不宜遲,就近調動武裝,就說格家寨拒不執行神殿安排,不肯搬遷。且對神殿多有怨尤,意圖造反,令所調兵馬趁夜襲擊格家寨,縱火焚之!”

格彩佬轉向格家寨的方向,獰笑道:“那些攻城陷寨計程車卒並不認得尊者,夜下混戰,哪裡辨得清是誰?就算他不死於火中,也得死於刀槍之下!我們三面縱火,湖中再布蠱與毒。管教他們上山無路,入地無門!”

格德瓦提醒道:“尊者不畏蠱,毒一入水,效用有限。怕也傷不得他。”

格彩佬回頭橫了他一眼道:“到那時,尊者已成孤家寡人,就算僥倖不死,難道老身就殺不得人?”

格德瓦道:“附近峒寨部落。與格家寨並無恩怨。格家寨又是七大護法部落之一,貿然調動兵馬攻擊,他們肯從命麼?沒有尊者印信。只怕我們調不動他們!”

格彩佬返身走到他面前,目光炯炯地道:“所以,你要親自去。就說事態緊急,就說尊者已被困於神殿,什麼理由可信,你就編什麼理由,總之,你親自去,諒那堡寨首領也不敢抗命!”

格德瓦垂著眼皮思量半晌,悲涼地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