飽酒酣,宴殘羹消。一眾人等早就隔著桌子竊竊私語起來。

成家諸成大會長站起身來,手持酒杯,揚聲道:“各位同仁,老夫方才說這第三杯酒要買個關子。”

他頓了頓,環視眾人,身上自然而然地散發出先天真人的威壓,志得意滿地道:“現在,本會長要宣佈一個決議,這也是我們這些糧會委員共同的決定。那就是從明天開始,我糧會成員下屬糧行、商鋪、店家任何產業都要拒收天通門的糧票!此後這荊南只流通我荊南糧會的堂票!!”

成大會長舉起酒杯高聲道:“這杯酒就祝我們荊南糧會獨霸荊南,萬世不易!”

他一仰頭,一飲而盡。

這次下面諸人可沒有前兩次那麼給面子,頓時一片譁然,饒是在座的都是身家鉅萬的豪商。這些人也早有了些心理準備,乍然聽到如此聳動的訊息還是不由得在心中一震。

黎昭昌嚴格說起來只能算是糧會的外圍人員,聞聽此言這才恍然大悟,把最近幾個月的事情竄了起來。

十月份的時候,雲夢澤之變除了使得大湖邊農田絕收,還造成了荊州東南部天象詭異,當地農業生產受到很大影響,特別是十月下旬開始收割的晚稻。

十一月份開始,各地受災民眾漸漸向鐵山城集中。城內糧價開始上漲,到了年底最高漲到了往年的三倍。荊南糧會因為是市場中唯一擁有大量糧食的糧商,不但就此收回了大部分發行的堂票,而且吃進了很多貶值的天通門糧票。這些糧票有一部分立即流入揚州購買糧食,抬高了當地糧價。

過年前後,雲夢澤出現“水匪”,從揚州到荊州之間大宗貨物運輸停頓。糧價繼續上漲。天通門因為無糧可兌只能暫時歇業,一時間糧票狂貶。很多人不得不拿出手中的糧票來高價兌換市面上流通不多的糧會堂票,再去其所屬的櫃面買糧。

一月中旬,鐵山之亂,貧民衝擊糧行街的糧鋪。被鐵家平定之後,糧價再次飆升,到了最高位的價格是往年的十五倍。荊南糧會開始限售,優先兌換糧行堂票,繼續打壓糧票。本地市面上的流通的糧票基本都流入了荊南糧會手中。

一月二十五日,荊南糧會正式宣佈屬下商行一律停止接受糧票。

真相至此大白!

而最讓人難以相信和接受的事實是,其實這段時間荊州一點都不缺糧。至少據黎昭昌知道荊州其他部分並沒有受到很大災害,只不過是比往年差了一點。那裡的糧食為何沒有能及時運來,那就不是他能知道的了。

還有糧會那些儲備公糧去了哪,他連想都不願意去想了。

這麼一看,這整件事的背後沒有一個強力集團主導,打死黎大老闆,他也不信啊。

不過他還是有點吃不準,難道糧會里的這些荊南本地商人的鬆散聯合體,真的鬥得過早已持九州票業牛耳的八天門中的天通門?

這時從樓下跑上來一個青衣小帽管事打扮的男子,匆匆跑到成大會長身邊,湊近他耳朵嘀咕了幾句。

成家諸面色一沉,不怒自威。他猛一轉頭,眼光似刀地看向義順堂東主黎昭昌!

這正是:

北風陣陣寒雪澆,

野火殘炊自飄搖。

豪客不聞生民哭,

滿園春色聽玉簫。

不在地獄傳鬼叫;

卻是人間豺狼笑。

何必撒淚祭冤魂,

我自揚眉劍出鞘。

第卅五回 家門不幸出逆子 哪知天邊到貴人

成家諸嘴角抽了幾下又恢復如初。他重整面色,又回頭給眾人勸酒,

下面在座的除了幾個早已知道訊息的高層,其他人心中驚疑不定,場中一片嘈雜。

成大會長聚起幾分功力,乾咳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