撻兒一掌,更頓足拊心,遙作切齒狀。媼視之不忍,乃徑歸。

狐仙懼內

紀儀庵有質庫在西城中,一小樓為狐所據,夜恆聞其語聲,然不為人害,久亦相安。一夜,樓上詬誶鞭笞聲甚厲,群往聽之。忽聞負痛疾呼曰:“樓下諸公皆當明理,世有婦撻夫者耶?”適中一人方為婦撻,面上爪痕猶未愈,眾鬨然一笑曰:“是固有之,不足為怪。”樓上群狐亦鬨然一笑,其鬥遂解。聞者無不絕倒。

軍校妻

紀曉嵐先生在烏魯木齊時,一日,報軍校王某差運伊犁軍械,其妻獨處,今日過午,門不啟,呼之不應,當有他故。因檄迪化同知木金泰往勘。破扉而入,則男女二人共枕臥,裸體相抱,皆剖裂其腹死。男子不知何自來,亦無識者。研問鄰里,茫無端緒,擬以疑獄結矣。

是夕,女屍忽呻吟,守者驚視,已復生。越日能言,自供:“與是人幼相愛,既嫁猶私會。後隨夫駐防西城,是人念之不釋,復尋訪而來。甫至門,即引入室,故鄰里皆未覺。慮暫會終離遂相約同死。受刃時痛極昏迷,倏如夢覺,則魂已離體。急覓是人。不知何往,惟獨立沙磧中,白草黃雲,四無邊際。正彷徨間,為一鬼將去,至一官府,甚見詰辱,雲是雖無恥,命尚未終,叱杖一百驅之返。杖乃鐵鑄,不勝楚毒,復暈絕。及漸蘇,則回生矣。”視其股,果杖痕重迭。駐防大臣巴公曰:“是已受冥罰,奸罪可勿重科矣。”

先生《烏魯木齊雜詩》有曰:“鴛鴦畢竟不雙飛,天上人間舊願違。白草蕭蕭埋旅櫬,一生腸斷華山畿。”

飛天夜叉

先生在烏魯木齊,把總蔡良棟言:此地初定時,嘗巡瞭至南山深處,日色薄暮,似見隔澗有人影,疑為盜,伏叢莽中密偵之。見一人戎裝坐盤石上,數卒侍立,貌皆猙獰。其語稍遠不可辨,惟見指揮一卒,自石洞中呼六女子出,並姣麗白皙,所衣皆繪彩,各反縛其手,觳觫俯首跪。以次引至坐者前,褫下裳伏地,鞭之流血,號呼悽慘,聲徹林谷。鞭訖徑去,六女戰慄跪送,望不見影,乃嗚咽歸洞。

其地一射可及,而澗深崖陡,無路可通,乃使弓力強者攢射對崖一樹,有兩矢著樹上,用以為識。明日,迂迴數十里尋至其處,則洞口塵封。秉炬而入,曲折約深四丈許,絕無行跡,不知昨所遇者何神,其所鞭者又何物。或曰:此飛天夜叉化為女子者也。

虎倀

新安程生名敦,有族人家深山中,後圃園亭頗有幽趣,生往候之。迨晚,則鍵莊門,蓋其地有虎也。

一日初更時,月色微明,狂風驟作,一僮欲請鑰出戶,儕輩止之不可,主人親曉諭之。僮不得已,私慾越垣而出,以高峻不得升。忽聞垣外有虎嘯聲,主人乃令眾僕挾持此僮,顛狂撞叫,不省人事。生知有異,親登小樓覘之,則見有一短頸人在垣外以磚擊垣,每擊,則此僮輒叫呼欲出,不擊乃定。生及主人皆知必虎倀也,乃持此僮愈力。僮叫呼良久,忽變作豕聲,便溺俱下,其矢亦成豬矢矣,園中之人大驚。至五鼓,此僮睡去。

天曉時,生及主人復登樓覘,則見一虎自西邊叢薄中躍去,而倀不復見矣。

狼牙

凡猛獸皆以爪牙銛利,故能搏噬,而古者獨稱狼牙者,但以為尖利害物耳。數年前,甘泉令某一日自外返署,見快役班房系一小獸如犬,而雙眼淺綠色,意其為狼,詢之果然,乃牽入署。有幕客某以煙桿戳其口,小狼露顎作欲齧狀。諦視之,其牙粲白,大小參差不齊,而其齦生成一片,非若人與他獸之分排編次也,因恍然悟古人以狼牙名兵器,蓋取諸此。而狼之狠戾恃有此牙,亦天之賦與獨異,若人之駢脅,猿之通臂然。

樓怪

西安省城四府街有王太守宅,太守官浙中,宅久關鎖,留僕守之。一日,鄰人遠望見其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