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此時,茶鋪外突然來了一駕馬車,雖然不甚華麗,但裝飾素雅。從車上下來三個人,走進茶鋪。

為首一人年約四旬,相貌清癯,三綹長鬚,儒生裝扮。進了茶鋪,他揀了一處乾淨的地方坐下,要了一壺茶。他身後的兩人生得孔武有力,看穿著顯然是他的隨從,那兩人端著茶碗就大喇喇地坐在一旁的地上喝起來。

那中年人好像並不安心喝茶,只是四處觀望。一見到荊軻、麗姬,彷彿引起了他的興趣,目光停留良久不去。

荊軻隱隱感到背後有一雙眼睛正盯著自己,當下反射性地警覺起來,低頭對麗姬輕聲講了幾句,就準備結賬走人。臨離去,荊軻回頭看了那中年男子一眼,卻發現中年男子對自己微微點頭一笑。他佯裝沒看見,拉起麗姬就出了茶鋪,一路往東北方走去。

兩人疾行了沒多久,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車輪馬嘶聲。荊軻飛身上樹,向遠處觀望,只見一輛馬車迎面疾駛而來。

那馬車來得飛快,眨眼就停在兩人跟前。只見方才茶鋪裡的中年男子笑著從車上下來,徑自問道:“閣下可是荊軻先生?”荊軻防備地盯著中年男子,反手護住身後的麗姬。那中年男子哈哈一笑:“在下田光,乃燕國人氏。方才我在茶鋪中見到先生的頭髮上染有血跡,行色匆忙,身旁還有一位後生,生得很是俊俏,便猜到先生的身份,冒昧跟隨至此,請不必驚慌。早就耳聞令師公孫先生大名,只是一直無緣拜會,今日偶遇公孫先生得意門生,實為有幸。”

荊軻不語,用疑惑的目光上下打量著田光,見此人氣宇軒昂,態度從容,談吐誠懇,目中的警戒之色方才漸漸褪去。交談片刻,兩人竟不約而同感到一見如故,於是荊軻將他們在齊國的遭遇告訴了田光。田光以為此地已是齊燕邊境,齊兵不會輕易越境追捕,要他們不必過於擔憂。

田光又道:“如今荊兄弟何去何從,作何打算?”荊軻回頭看了麗姬一眼,沉默不語。田光看出其難色,便道:“在下正要返回燕國,荊兄弟如此不凡,田某有心結交,如蒙不棄,邀二位與在下同行,去寒舍小住。”荊軻忙道:“萍水相逢,豈敢相擾!”田光道:“千金易得,知己難求。你我一見如故,荊兄弟不必客氣!”

荊軻回頭去看麗姬,麗姬只輕聲道:“我跟著你便好。”荊軻點頭,與田光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田光不僅是個儒者,更是個重情重義之人。他與荊軻一見之下,意氣相投,大有相見恨晚之感,當下,便慷慨購置廬宅供二人居住,使他們在燕國安頓下來。

這段日子荊軻並未忘記加緊鑽研劍術,更經常出門四處找尋燕國出名的劍客切磋劍藝。麗姬雖然一句話也沒說,荊軻也覺自己每每一走就是好些日子,麗姬一人獨處想必會悶得發慌。

一日,荊軻在比劍歸來的路上,無意間見到了一隻很是嬌小可愛的白兔,便順手捉來揣在懷中帶回家去,想給麗姬一個驚喜。

當那隻小白兔在荊軻的懷中探出長長的耳朵時,麗姬立刻高興得驚呼起來,欣喜若狂的樣子宛若稚童。荊軻最喜見她快樂的笑容。兩人於是滿懷著期待,笨拙地為小兔子搭起了木屋。

春光明媚,院裡開滿了桃花,經風兒一吹,灑下無數粉紅色的花瓣,輕舞飛揚,爛漫無際。

麗姬仰頭望著漫天花雨,不覺神迷心醉了。荊軻將麗姬輕輕抱起,一躍而上半空,衣袂翩然,旋轉著緩緩落下。麗姬一聲驚呼,很快轉為“咯咯”的笑聲。落英繽紛中,兩人宛若神仙眷侶,相互凝視的目光中盡是柔情……一直舞到麗姬嬌聲輕喊頭暈了,荊軻才肯停下。他們恣意躺倒在鋪滿花瓣的地上,幸福的面容沐浴在和煦的陽光之下。如此無憂的暢意生活,是兩人此生最大的幸福。

四個月很快地飛逝了,荊軻幾乎與燕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