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被風吹得凌亂,一看就是在室外,偏偏她故意湊近用臉擋住了全部鏡頭,讓他看不到一點背景,於是只能盲猜。

“在走路?”

葉空搖頭。

“在稍息立正?”

“……”少女淺淺翻了個白眼,這樣的動作由她做來居然尤其的鮮活。

“我猜不到。”

“我在佈置天台。”

葉空這才把鏡頭移遠了,好叫他看到頭頂無垠的天空,還有空蕩蕩的天台上逐漸被添置起來的幾樣東西——地毯,兩張大沙發,一個還沒搭起來的帳篷。

溫璨愣了愣:“你一整天都在幹這個?你自己幹?”

“對啊。”

少女扒了扒被風吹得亂糟糟的頭髮:“免得下回再出現縮在一起幹瞪眼的情況。”

“……”溫璨下意識放低了聲音,“你可以等我來搭帳篷。”

“怎麼了?我也可以搭啊。”

“那我和你一起搭。”

“你什麼時候過來?”

“今晚吧。”

“能行嗎?”

“我找找機會總可以的。”

“談個戀愛像地下黨接頭。”葉空笑起來。

她放好了一個小櫃子,便站起來,讓整個身體都出現在鏡頭裡。

今天葉空穿著一身藍色羽絨服和白褲子,搭一雙毛茸茸的雪地靴,整個人顯得明朗又暖和。

溫璨不知道哪根筋不對,盯著那雙毛毛鞋,突然道:“你不喜歡穿高跟鞋?”

“當然了。”葉空嚴肅道,“但凡有跟的鞋子,對我來說都是酷刑!”

說著一頓,她突然又湊近過來,眯著眼看向鏡頭裡:“怎麼?一米六八的我,配不上一米八六的你?”

“當然不會。”溫璨認真道,“我們的身高是最配的。”

“我們哪方面不配?”葉空大言不慚地直起身,舒服張揚地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她還沾著些灰塵的臉被天光映亮,身軀柔軟地伸展,整個人都有種竹子在青天下寸寸拔節的韌勁和美感。

狂風吹動她的亂髮,含著笑的聲音舞動著傳播在空氣裡:“從長相到性格,從膚色到身高,從專業到工作,甚至眼睛鼻子耳朵,全是是全天下最配的——甚至我們的手掌大小也是天下第一配。”

她又在隨口說一些亂七八糟的情話了。

溫璨心想,卻又忍不住下意識隨著她的話把思緒蔓延過去——長相,雖然在他看來葉空無疑擁有全天下最漂亮最完美的一張臉,但他倒也不算醜。

而至於性格——簡直南轅北轍都不足以形容。

如果他們的身世互換一下,是葉空生在溫家,她說不定早就察覺到這個所謂完美幸福的家庭有多搖搖欲墜,她那樣不是百分之百就不要的人,說不定早就帶著池女士遠走高飛了……或者就算沒能逃脫那場災難,她也一定能做出比他更好更果斷的選擇,而不是像他一樣,活得像個行屍走肉。

……

全天下最配?

不,不是這樣的。

乾枯的生滿礁石與灰燼的醜陋河床,怎麼配得上清湛冷冽一往無前的奔騰河流?

她要前往“愛”所在的地方。

她這樣的人,應該擁有健康的、美麗的、純粹乾淨的百分之百的轟轟烈烈的愛。

而他只是想送她一程而已。

他想要為此收起難看的礁石,吹走陳年的灰燼,讓乾枯的河床長出幾朵不知名的小野花——如此,讓她能在壯闊的將來回望來時路,還能勉強記得途經的模糊風景都還不錯,沒什麼特別,但也不至於難看醜陋——這樣就夠了。

少女在鏡頭裡又忙活起來。

溫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