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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過水瓢。
酒倒進杯裡,眾人開始動筷。而鍾大爺掃了一眼桌上的食品,頓時直撇嘴,隨即抬頭衝著沈曼說道:“姑娘,你去廚房,給我整點醬和大蔥,再拿點幹豆腐。”
“哦,好。”沈曼有點怕這個老頭,隨即乖乖點頭就走出去了。
既然是喝酒聊天,那難免就得找點話題,林軍拿著筷子,隨口衝老頭問道:“鍾大爺,您在這林子裡,得有不少年了吧?”
“生在這兒,長在這兒,以後也得死在這兒。”鍾大爺接過沈曼遞來的瓷碗,隨即倒上有些臭烘烘的大醬,話語簡單明瞭。
“一直沒出去過?”張小樂有點驚訝。
“啥也不會,出去幹啥,還不得餓死啊?”鍾大爺雙手顫抖非常嚴重,他撅著一根手指粗的大蔥,隨即抹點醬卷在了幹豆腐裡,然後一口直接吞下去,不停的在嘴裡咀嚼。
林軍覺得鍾大爺說話,有點兇,但卻每一句都很有道理。
“哎呀我操……這是酒嗎?這是酒精吧!”杜子騰小抿了一口白酒,頓時嗆的直咳嗽,眼淚橫流。
“哈哈!”鍾大爺頓時爽朗大笑。
“這得有五十多度吧?”杜子騰擦著眼淚問道。
“我也不知道多少度,全是伐木工送的。你這男子漢,不喝點帶味兒的酒,還叫男子漢嗎?都給我幹了,一點也不能剩!”鍾大爺看著杜子騰呵斥道。
“……我儘量吧。”同樣是虎了吧唧的杜子騰,竟然也沒敢跟老頭犟嘴,眨了眨眼睛,苦B的點頭回道。
“喝酒,就得讓胸腔有火辣辣的感覺,能禦寒,也能品出滋味。”鍾大爺基本不吃菜,只吃幹豆腐卷大蔥,而且下酒極快,基本倆回合就喝了小半杯。
“大爺,這地方有偷木頭的吧?”方圓啃著豬爪,喝的額頭冒汗,挺隨意的衝老頭問道。
“有!”
“那你們這些護林員,也挺危險啊!”方圓順了一句。
“以前林場國有,那時候危險,木頭是公家的,偷的人就多!後來承包給個人,偷的人就少了,因為木頭是個人財產,人家注重保護,護林員僱的也就多!”鍾大爺解釋了一句,隨即悶了口小酒,繼續說道:“但偷的再快,它也趕不上伐的快,以前危險,起碼還有事兒幹,等林子沒了,還上哪兒找危險去?”
林軍聽到鍾大爺的話,心裡有點不舒服,但又說不上來哪兒不舒服。
“啥玩應,不怕偷,也不怕拿,但就怕禍害!”鍾大爺喝完酒以後,兩手明顯穩了很多,一點也不抖了。
“對。”林軍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那你們抓住這些偷木頭的都咋整啊?交派出所啊?”方圓再次問道。
“偷木頭的,全是伐木頭的,你讓他們全進去,那以後誰給你幹活啊?!這麼大一片林子,你發財了,也得多少讓人家沾巴沾巴點。我們護林員的作用,不是杜絕偷,而是讓他們少偷!”鍾大爺將酒杯裡的喝完,隨即衝林軍笑著問道:“我這麼說,你不能開除我吧?哈哈!”
“說的實在。”林軍心裡舒服,挺欽佩的回了一句。
一斤白酒,五個人平分,每個人也就二兩多,但除了鍾大爺以外,林軍等人全部喝懵B了。眾人都不知道啥時候飯局散的,而且除了林軍以外,其他人全部留在了鍾大爺的打更房裡過夜。
……
夜晚,明月高懸,繁星璀璨。
鍾大爺坐在打更房旁邊的青石上,雙腿庫管微微挽起,漏出一截腳脖。他用煙紙捲了一根辛辣的關東旱菸,蒼老的臉頰,凹深的皺紋密佈,宛若刀斧鐫刻。
眯眼望向林子,鍾大爺坐在青石上,咳嗽著抽完一根旱菸,隨即扶腿站起,步伐如風的揹著行囊,走進了林間巡視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