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桁抬頭,撞進陳宗縵驚悚的眼神,輕輕一笑:“現在你知道了,躲也躲不掉了,你可以當這件事沒發生過,明天一切都會恢復原狀。”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水晶鞋公主,低垂著腦袋,比之前見到時略微寬大的病號服和凸出的鎖骨都讓他心疼萬分。

江桁起身,走到窗邊,抬頭看著窗外,嘴角揚起一絲苦笑:“我才是病的不輕啊。”

像是在對陳宗縵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兩年的時間,觀察一個陌生的女孩,原本只是為了幫朋友一個忙,卻在這一年半的時間中不知不覺被人下了慢性毒藥。

然後在女孩出事的時候,迫不及待的開了那張精神證明,卻不知道該如何交給女孩,也不知道如何開口。

見了面說什麼呢?

嗨,初次見面,我認識你兩年了。

還是什麼也不說,直接把報告地給他?

無論是哪一種,江桁都沒有做。

他把報告給了自己的一個老朋友——現任T市刑警大隊的隊長,千叮萬囑,一定要把報告送到法庭上。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樣做。

甚至在遞出報告之後,他依然沒有找到這樣做的理由。

直到那天他在警車上,看到了從後箱的擔架上抬下來的女孩——他的病症才開始逐漸顯現出來,好像邁了一年半的種子,在那一刻突然開始發芽。

☆、第36章 (人來人往的)體檢室

很多事情不是江桁不願意去提,而是一旦說出來,他害怕自己在陳宗縵心裡原本的形象會毀於一旦。

他在窗邊站了一會兒,轉身,身後已經空無一人。

他突然有點後悔了。

也許他剛剛不應該這麼衝動,被她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就激出了心底埋藏了這麼久的真實想法,現在,他算是自食惡果。

原本抓在手心的小姑娘被他嚇跑了。

江桁低頭看看自己的手心,雙拳無力的握起,又鬆開。

半響,他離開窗前,走到自己的辦公桌邊,拉開最下面一個小抽屜,拿出一個小小的木頭盒子。

他的目光變得柔和,緩緩的坐了下來,手指摩挲著盒子的表面。

“咔噠。”一聲,盒子被開啟。

裡面是一個果綠色的女士錢包,一隻舊手機。

他拿起錢包,露出下面壓著的一沓照片。

有三個人的,兩個人的,一個人的。

不過相同的是,這些照片上都有一個長頭髮的小姑娘,咧著嘴笑的開心,臉側是萬年不變的剪刀手。

照片的邊緣已經起了毛邊,是經常翻看的樣子。

江桁把它們一張一張的看過去,慢慢的,仔仔細細的,數不清是多少次了,一遍一遍的翻看著這些舊照片,看著照片上的小姑娘的頭髮一點一點邊長,從牛仔褲變成碎花裙。

末了,他的嘴角輕輕揚起一絲笑容,把那疊照片整整齊齊的重新放回盒子,再小心的關好,放回抽屜。

既然她不想,那麼他就不強迫。

江桁的眼鏡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出一片白光。

他有足夠的時間,也有足夠的耐性,當然更多的,是對自己的信心。

江桁眯了眯眼。

陳宗縵,一定是他的。

= =

陳宗縵幾乎是逃回病房的。

想起剛剛趁江桁不注意逃走的時候,那種緊張感現在還心有餘悸。彷彿是犯了什麼大錯一樣,如坐針氈,在那個房間裡再多呆一秒似乎都是煎熬。

所以她很丟臉的溜了回來。

一回病房,她就迅速跑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蒙了個結結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