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認為自己很蠢吧。

陳宗縵苦笑,她在這件醫院中做過的蠢事太多,多到她自己有時候都覺得現在的自己都不好意思提起。

站上天台來幾分鐘的時間,陳宗縵一直沉默著。

清涼的風從她的臉側吹過,灌進她的大腦,似乎真的像江桁說的那樣,有讓人頭腦清醒的效果。

“我……我不吃藥,是因為我害怕。”終於,陳宗縵鼓起勇氣開口,而江桁也轉過身,垂下眼看著她。

陳宗縵第一句話說出來,整個人就如同放鬆了一般,就連線下來的話說的都流利了許多:“自從來了這個精神病院,我每天堅持吃藥,但是卻還是會時常控制不住自己,甚至有的時候,我會覺得自己的頭腦遲鈍了許多,反應也變慢。”

“所以你就認為,這是吃藥的原因?”江桁冷冷的開口,語氣中透出的憤怒讓陳宗縵有些無所適從,他嘴角嘲諷的上揚,“恐怕,又是安格斯告訴你的吧。”

陳宗縵無措的咬著下唇,無力反駁。

“說說吧,陳宗縵。”江桁嘆了口氣,對她說道,“你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我不希望我對自己病人的想法一無所知,甚至連她們有沒有按時吃藥都要靠一些資料才能知道。”

“你說我是你信任的人,可是很明顯的,在某些事情上,你選擇的是安格斯。”江桁突然從心底感到一絲無力。

他語氣中重重的無奈聽在陳宗縵的耳朵裡,像是一把利刃狠狠的插進陳宗縵的心臟,她的鼻頭突然有些酸澀。

陳宗縵迅速別過臉,轉身背對著江桁,不敢讓他看到自己的表情。

兩個人之間又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這一次,陳宗縵想了許多。

她覺得,她不應該再這樣了。

她承認,之前在她身上發生的任何事情,看似沒有痕跡,但卻讓她不再願意相信任何人。當然,與其說是不願意,不如可以說成,是不敢。

父親口口聲聲說著只愛母親一個人,會終身不娶,卻在她母親去世後幾年後把江婉之接回家,用“遠房親戚”這樣拙劣的藉口把她們養在家裡,最後又不顧她的反對娶了江婉之,成為她名正言順的繼母。

她在心裡多埋怨她的父親,只有她自己知道。

包括後來江婉之母女正式嫁進她們家之後,對她的態度大變,明裡暗裡對她下絆子,讓她處處受挫。

明明在嫁進來之前,江婉之溫良賢淑,陳娉婷也活潑可愛,三個人關係很好,後來還不是變成了這樣,

她因為自己的父親忍下多少委屈,心底就對父親存有多少埋怨。

現在想起來,自己那個時候的心理確實不正常,所以父親才會背地找精神病醫生來觀察她。但即便如此,現在的陳宗縵對於陌生人的關心,還是習慣性的保持抗拒。

然而,江桁的出現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

他努力的接近她,明裡暗裡幫助她,為她做了這麼多事,在這個冰冷的精神病院中,他的出現,無疑是讓陳宗縵抓住了出院的最後一根稻草。

但同時,她也害怕,也抗拒,她不確定江桁為什麼會幫自己,害怕有一天江桁會像從前自己所有的親人那樣,拋下自己。

像母親,像舅舅,像父親那樣。

可是……

陳宗縵深吸一口氣。

也許她也是時候,該試著敞開自己的內心,接受別人。

她決定賭一把,賭自己不再會被欺騙,不再會被拋棄。

想到這裡,陳宗縵的心裡突然豁然開朗。

過了一會兒,陳宗縵這才緩緩開口,這次她的聲音清醒冷靜了許多:“我想治病,但是我又不甘心看著自己變成像其他病人那樣。”她走到天台的一側,看著樓下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