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斜靠在地埂邊上,渾濁而又深陷的眼睛驚恐地看著眼前的馬兒,她那沒有任何血色的嘴皮哆嗦著想要說什麼,可是卻沒有說出一句話。

她的雙手抖著,一隻手伸向前去抓住已經滾落的藤條編成的籠子,一隻手住著鬆軟的地埂。

“籲!”沈笑一緊馬韁繩,馬被沈笑一把拉得雙腿向前揚了起來,口裡發出“嘶嘶”的兩聲輕叫便收住了四蹄站在了鄉道之上。

“怎麼了?”二女在車內正在說著一些女孩子的閒話,這馬車突然停了下來,使得警覺的二女不由得在車輿內問道。

“一個老人摔倒了,我去看看,你們別出來。”沈笑輕輕地對車輿內的玉小樓和冰兒二女說了一聲,便將馬韁繩順在車轅之上,他則跳下了車轅向老婦走去。

“老人家,要緊嗎?”沈笑走到老人的身前,彎腰問道。

“我……菜,我的菜……”老婦沒有看沈笑,而是將藤籠跨在左臂之上,伸出乾枯的如雞爪一般的右手手指著掉落在地上的野菜哆嗦著道。

“哦,我來我來,您老人家先歇息會兒。”沈笑知道這個老人並沒有被馬車撞到,而是因為年齡較大手腳不便,她在走出這片莊稼地的時候恰好馬車經過,在受到驚嚇後才從地埂上滑落。此時見老人要拾取掉在地上的野菜,急忙彎身幫老人撿地上的野菜邊道。

“好……好後生……那些小的也拾上……”老人雖然有沈笑幫忙,可是也伸手去拾取掉在地上的那些野菜,並囑咐沈笑將那些只有手指長短的野菜也拾起來。

“好好好,老奶奶放心,我幫你拾,您先休息會兒。”天下哪裡都有窮苦人,而且是這樣大年齡的老人還在四處挖野菜吃,可見其生活非常悽苦。沈笑深知這種窮苦日子的可怕,見老人不讓他浪費那一丁點的野菜,急忙將剛才遺漏掉的小野菜重新撿了起來。

“嗯嗯嗯,好,好娃娃,我老太婆日子過不下去了,你別取笑我……活著是個累贅,什麼時候才能死啊,死了也就乾淨了不用受著罪了……唉……”老婦嘴裡嘆息著,可是她那雙乾枯的手並未停下來,顫悠悠的與沈笑一起拾地上的野菜。

“老奶奶,你這麼大年紀了這麼晚了挖菜,您家裡人呢?”沈笑很同情老婦,他邊拾野菜邊道。

“唉,大的兩個兒子參軍了,死了,留下幾個娃娃……媳婦們在兒子死了後一個一個的都另外尋了人家,孫子她們也都帶走了,兩個女兒他們都過自己的日子,小兒子去年娶了個媳婦,可是……人咋不快點死啊,死了也就乾淨了,活在世上遭這個罪孽……”老婦說著不由得抽噎了起來,那一雙渾濁無光的眼睛裡面流出了兩行清淚。

沈笑沒有說話,他明白老婦的意思,兩個大兒子死在了戰場之上,兩個兒媳便帶著孫子們改嫁他人,而小兒子雖然結婚了但是卻因為媳婦的原因,老人只得獨自一人生活。以這個窮鄉僻壤之地加上老人年歲已大,她沒有人贍養只能以野菜餬口。

這就是世界的悲哀,有些人高高在上花天酒地,有些人則在生活的路上摸爬滾打。

沈笑什麼也不能說,他默默將將手裡的已經拾起來的野菜捧起來向老婦眼前的藤籠裡放去。而老婦邊說便抬起滿是裂開口子的衣袖則擦拭那眼角流出的淚水。

突然,一道光影向沈笑的咽喉射去。

這是一把約莫只厚五寸左右的匕首。它的形狀非常奇特,匕首隻有兩指來寬,通體黑色的匕首沒有一點光亮,而刀背卻打造成鋸齒狀。

匕首是這個老婦自那個破爛得只剩下一堆碎布條的左衣袖之中在擦拭眼淚的時候抽出來的。

匕首通體黑色,所以不容易發現,等到發現的時候它已經帶著一道勁風划向沈笑的咽喉。

兩人的距離只有二尺左右,而老婦抬起雙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