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大的金剛胸前,一道猙獰的血口,足有近半米長,飛翔中的血口四敞大開,露出裡面亂成一鍋粥,又都保留著整齊切口的心肺。

“死了?”馮夕多心頭一凝。暗暗為在競技中殺死一名同事而自責……可是,那並不是有意的,是自衛啊!驟然之間,深陷在金剛體內的靈泉劍上傳來一股溫暖的觸感。低頭看去,縷縷潔白的輕煙,順著劍身傳到劍柄,又一股腦鑽進馮夕多的手裡,宛若一隻只遊走的小蛇,最終融入體內,消失不見。驟然釋放出一股強烈的舒適感。

那舒適感,彷彿在三九寒天的雪夜裡蹲守整整一夜後,一頭撲進溫暖的溫泉。凍僵的身體,感受到溫和的包裹後,每一寸肌膚,每一根汗毛都綻放開了,那份愜意,那份安詳,那份舒適,直讓人想**出聲,快意的滋潤過後,馮夕多感受到了無窮的力量……這樣的感覺她曾多次體味過,那是在吸收惡鬼身上的戾氣時,可是現在……卻在吸允活人的靈魂。

“竟然連人的靈魂都能吞噬?”她暗暗心驚。

接著,是疼痛,歇斯底里的劇痛。金剛a級異能者的靈魂不但純淨,其中還蘊含著濃厚的靈魂力量,也就是靈力。靈力入體,每寸經脈、血管似乎都在經歷驚濤駭浪的衝擊。寸寸破碎化成殘渣,又轉瞬在靈泉的修補下漸漸成形。新的血管和經脈比最初寬厚了許多,可是驚濤駭浪也來的更加兇猛,再破碎,再重組。破碎時的痛楚還沒有消失,修補的酥麻癢感又冒了出來。如此迴圈往復,讓她直不起腰蹲在地上。

這樣的痛楚她曾經歷過一次,正是進化的表現。“終於,要跨進a…級別了嗎?”馮夕多咬牙低喃。

地面上在眾多幻影之中,幻影本體惱羞成怒,咬牙切齒,緊握粉拳,惡狠狠地衝馮夕多大喊。“鬼見愁……我要你死……”

馮夕多睜著顫抖的眸子,面色慘白,輕咬嘴角,不知該怎樣解釋。她……真的很冤枉。想哭,為金剛哭,也為自己哭。“我……不是故意的。”

馮夕多強忍著大步跑向金剛的屍體,趕緊割破手腕,拼命的往金剛體內灌靈泉血……可是,沒用了,完全沒有作用。金剛的生命氣息已經在心肺破碎的那一刻再也拉不回來了……更何況連靈魂都被她吞了個乾淨。“醒醒啊……醒來啊……”她大哭,大哭特哭。

全場的觀眾緊握雙拳。看著馮夕多滿面淚痕,卻是在為敵人治療傷勢而焦急,甚至不惜為此割腕取血,竟一時間忘了重傷而亡的金剛壓根就是馮夕多殺死的。

紛紛起立,視線中,那包裹在黑衣下的軀體,以及那飄飄的長髮,這一刻……顯得神聖起來。

人往往是這樣。眼前的光輝可以抿除昨日的卑微,不知誰第一個目掛淚痕的鼓起手掌,一石驚起千層浪,全場將如雷般的掌聲,送給仁愛的馮夕多。

卻不知,馮夕多此時心裡裝的全是苦澀。為金剛之死犯苦,為身上的傷痛犯苦。

眼睜睜看著裁判和醫護人員將金剛抬出場外,急救一陣無奈的搖了搖頭,將白布覆蓋在金剛身上。一股強烈的無力感襲入馮夕多的內心,雖然戰前就簽署過生死狀,可真到親手抹除一個同伴鮮活的生命又讓馮夕多一時間難以接受。

“啊!”思慮間,馮夕多忽覺背後傳來一陣劇痛。“噗”吐一口進化中憋在胸口的淤血,一連滾出老遠。

顧不得回望攻擊自己的幻影。連滾帶爬衝到安德烈身邊,再次隔開已經痊癒了的手腕,將靈泉血灌向安德烈的口中……安德烈昏迷了,靈泉血流進嘴裡卻咽不下去,又盡數從口中漾了出來。

“該死……”馮夕多頓時大急,忽然想起安德烈多次調侃……讓她也像封閉訓練時對冰雨時那樣,以口對口給他喂次靈泉……“事到如今,也只好這樣了!”她緊閉雙眼,再次在萬眾矚目中,做出了件神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