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

凌菲抬頭對著父親笑,“你和母親年輕的時候是不是很浪漫?”

“我指的不是賢瑛,我指的是吳姨。”

擦腳布落入黃銅腳盆裡,凌菲的手停駐在半空中,她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遍:“你指的是誰?”

成若平靜的道:“孩子,吳姨是你的親生母親,這半輩子,她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告訴你真相。既希望你過的幸福,又眼睜睜的看著你吃了那麼多的苦,她的心裡更加不好受啊,孩子,你千萬不要記恨她。”

凌菲呆住了。

“前段日子,你告訴我說吳姨帶著我那孫子去鄉下了,當時我真的相信了你,但這兩天我看外面的局勢,仔細想了想,沈小姐那屋子大概被炸了吧,你根本沒有找到他們,你在騙我。我也想明白了,人生無常,不知哪天我也沒了,我不能把這個秘密帶到棺材裡,這對你,對你的親生父親都不公平。”

“爸”,凌菲跪到地上,睜大迫不及待的眼睛,“你快告訴我,快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你的母親叫張墨蓉,你的外公叫張衡之,是做絲綢生意的。”

凌菲低頭思索著,急促的道:“這個我聽林家的大太太講過,她說她們年輕時情同姐妹,還說你和我母親關係最好,我一直很想親自問問你,但斷斷續續發生了太多的事,根本沒顧的上,再者,我貿然問你的話,我想你也不會對我講實話的。”

成若起身,把凌菲拉到沙發上坐下,凌菲靠在他的肩膀上,他摟著她的肩,像是從遙遠的年代傳過來的聲音,“爸爸今天把一切都告訴你,所有的所有的一切。”

“林家的大太太叫別木琉,她家住在我家隔壁,性格像男孩子,成天風風火火的,和我們幾個年輕的小夥子常在一起玩。我們騎洋人的腳踏車,她也要騎,裙子塞到車輪裡,果斷的‘哧拉’一聲扯掉半截,真是很特別的女子。”成若笑了,摸了摸凌菲的頭,“和你看到的大太太是否一樣?”

凌菲道:“完全不同,她現在很安靜,沉到心底的靜。”

“所以歲月賦予了每個人很多的東西,你的母親這些年幹了不少的粗活,心裡藏了過多的苦,現在成了兩鬢斑白的老人,風燭殘年,容貌已逝。你想象不出她年輕時有多麼美麗,你長的很像她,不過她比你更可愛,更迷人。那時,你外公在城東頭開了家布莊,你母親在店裡做掌櫃,我記得第一次木琉帶我們去布莊裡,你母親正在結賬,是個窮人,扯布給兒子做結婚時穿的衣服,你母親不動聲色的說了一個很低的價錢,那個窮人拿著布喜滋滋的走了。木琉說,張小姐,你做賠本生意哦。然後你母親就笑了,她笑起來,像四月裡的太陽。”

成若不說話了,他的手微微顫抖。

“爸,你怎麼了?”

成若的喉嚨裡,像被異物給堵住了,艱難的發出虛弱的聲響,“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如此打動過我的心,我開始想做四月裡的柳樹,四月裡的小草,四月裡的微風。我每天都盼望和她相見,我說我要娶她,只怪我年少輕狂,自命不凡,以為自己做的了主,最後卻只能和賢瑛成親,負了你的母親。”

“我再次見到你母親時,是兩年以後,她完全變了個模樣,我不問便知她這兩年曆經了磨難。她抱著你無家可歸,我跟她講,把孩子交給我吧,由我來撫養,她不肯。我又說,我給你在城裡尋個住處,你就住下來,時不時的來看看孩子,她還是不肯。過了一段時間,她說她想通了,把孩子交給我,她到沂家來做傭人,這樣她就能每天都能見到你,我不答應,她求我,我拗不過她 。孩子,你母親為了你,一個聰明絕頂的千金大小姐放低身段,唯唯諾諾,做了別人家二十多年的傭人。”

“爸”,凌菲的腦海裡浮現出吳姨對她百般呵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