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錯了。”她雙手背在身後,絞著十指。

“錯在何處?”

“錯在……在、在……”奇怪啦!她到底錯到哪裡?誰好心一點告訴她吧。

久久不見回答,年永春心中長嘆,知她認錯僅是順意敷衍。

唉,就不知這兩年來他為她操過的心,比以往所有教過的孩子加起來還要多。

“師傅,金寶兒哪裡錯啦?”

要她編出違心之論,實在有違本性,頭一甩,乾脆挑明來問──

“那個朱大常很可惡耶,大欺小,恃強凌弱。咱兒親眼見他們欺負虎子,怎能袖手旁觀?!我阿爹說過,路見不平就要拔刀相助,周處都可以除三害,金寶兒當然也要除一害,金寶兒做得對!對得沒邊兒啦!”

“你可以趕來告訴師傅,讓師傅出面。”

“有啥兒用?!遠水救不了近火,我喂他們吃拳頭乾脆。竇金寶遇危急,豈有不打無退、討救兵之理?”說到激動處,她兩頰泛紅,雙掌握成小拳頭。

忽然,“啪”地一響──

年永春放下硃砂筆,學堂裡的孩子們跟著心驚肉跳,倒抽一口涼氣。

“既然你認為師傅已無用處,再來這兒也是虛擲光陰。”口氣是前所未有的嚴肅,他神情一沉,黝黑的眼瞳看不見底,“你回去吧。”

心臟猛地抽了兩下,竇金寶沒來由地渾身發冶起來。

“……師傅,我、我不回去,我要上學堂。”

“另請高明吧,我教不了你了。”從來對著她笑的唇緊抿著,年永春幽幽地道完,重新拾起硃砂筆。

這感覺有點陌生,竟是……怒氣?有多久不曾動怒了?

他以為自己的修為夠高了,中正安舒,八風不動,能達輕靈沉著的境界,不意卻受一個小姑娘考驗。

他何以如此?!

是因她公然的言語頂撞,沒把尊師重道放在眼裡?!

還是經過兩年來的潛移默化,他自以為能磨去她脾性中的稜稜角角,結果卻一

如往昔?!

更或者,他不是氣她,而是惱怒自己?!

他眉峰微擰,心中反覆思索著。

而竇金寶仍傻傻地瞪著那張好看的臉容,蘋果臉上的紅潤慢慢退去,好一會兒才弄懂師傅話中的意思。

“師傅不教金寶兒了?師傅趕金寶兒走……”她念著,顯然嚇傻了。

而這下子,不只她,連坐在下邊的孩童們也全都傻眼。

“師傅不要趕寶大、呃……金寶兒走,是、是虎子……全是因為我,餘寶兒才和人打架的。”著急不已的虎子有義氣的仗義執言。

沒想到竇金寶一聽,脾氣跟著衝上來,胸口因呼吸加促激動起伏。她雙眉飛揚,執拗地嚷道──

“不關虎子的事,一人做事一人當。我是揍了人,可不是打架。他們個個那 壞,本該狠狠揍他們一頓,難道要放任他們欺負到死嗎?!金寶兒沒錯!”

師傅為什麼要這樣罰她?!憑什麼?!

她不服,一千個不服,一萬個不服,九死都不服!

是太震驚又太著急了,她咬著唇狠踢了桌腳出氣,一時間根本忘記自己神力蓋世,結果“轟”地一響──

講桌應聲而裂,年永春擺在上頭的文房四寶和學生的作業,全在眨眼間散落一地。

想當然耳,後頭的孩子們再次受到驚嚇,幾個年紀小的竟哭了出來。

年永春抬起頭,靜靜盯著她,淡然言語──

“你也想揍我一頓出氣嗎?”

聞言,竇金寶小臉發白,眼睛瞪得又圓又大,裡頭閃動著可疑的水霧。

她從來沒想過要傷害他。

師傅一直待她